第三十四章破妄
预警，蛇蛇出没！
确定已走出楚苇生目光所及之极限，廷羲君施术隐匿气息，再次检查潭边阵法，没有任何纰漏，便全心关注起潭中的动静。
灵胎会在他的体内慢慢化成此前吸收来的灵气，只待身体自行运化，所得灵力足以冲破被封锁的灵脉，能让他突破多个小境界，也有可能直接渡劫，再上一个大境界。
哪怕靠灵胎的灵气进阶没能引动雷劫，还有另一手准备。虽说修士渡劫，生死一念，他也足够自信，区区金丹成婴之劫，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
即使有再多的执念，在生死大劫之前也会变得不足挂齿。代表天道的雷劫，生杀予夺皆无常，古往今来，不管是为了情爱要死要活，还是被嗔痴蒙蔽了双眼，在面临真正的身死道消，见识到这世间残酷的法则时，都能幡然醒悟，至少会有所触动。
这是他教给楚苇生的一课，浮生了了，幻梦一场，只愿他能就此迷途知返，顿悟涅盘。
潭中的人已经虚弱到没有呼痛的力气，倚在岸边，冷极了似的不住发抖，只有一双凄楚的眼睛，仍固执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可怜又可恨。
忽然，他心念一动，是几条逃窜的低阶小蛇妖找到漏洞，进入了最外层的防护阵，向着寒潭而来。他没有管，而是补好阵法上提前留出的破绽，无事发生般继续等待着。
今夜重黎君等人的围剿进行到白热化，自然不会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几条小蛇混在流窜的妖群中，身上有廷羲君提前布下的隐匿咒，没有被驻守营地的弟子斩杀，循着施咒人的指引，穿过层层阵法后顺利来到楚苇生所在的寒潭边。
潭面微荡，楚苇生敏锐地察觉了一丝危险气息，强忍不适转头，饱含痛苦的迷离双眼正好对上一双闪着冰冷寒芒的翠绿竖瞳，是妖族！
妖族居然能越过营地范围，出现在此处，说明前线的战况可能已经倒向了不利的局面，师尊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他自认为找到了廷羲君果断离去的原因，强打精神，四面观察一番，共有三条低阶蛇妖，没有大妖领头。
可眼下……他连这三条小妖都对付不了，或者说，能不能从它们的围困里逃走，捡回一条命，都是未知。
两只蛇妖已潜入水中，泅游着试图围困他，剩下一条则盘踞岸边阻断他离水逃走的生路。楚苇生果断放弃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上岸，立刻往潭水中央游去，与它们周旋起来。数次体力不支，都靠着一定要活下来的信念强撑，终于找准机会拿到了岸上衣物里的传音法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廷羲君无动于衷地等着他说完，抬手隔空毁了那法器。
就快了，等到灵胎杂质化成的残骸排出，灵气就能扩散入经脉，到那时楚苇生动动指头就能杀了它们。
“不——师尊！糟了，偏偏这时掉链子……别过来！”
他果断放弃法器，引着岸上的蛇妖拉近距离，将之掷出，准确命中蛇妖三角形的头部，它被砸地晃了晃竖起的上半身，整条坠入水中。
就是现在！楚苇生立刻攀紧了岸边冰冷的岩石，手脚并用，仓促间手臂和膝盖上立即多了几道血痕，总算往岸上放了一条腿。蛇妖们被血腥味刺激得狂性大发，又见到嘴的猎物即将逃走，迅猛追赶，冒着腥臭的大口眨眼便能咬上楚苇生的脚腕。
扑通——
差一步就能上岸的人重重栽进水中，楚苇生眼见自己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被咬这一下，这些蛇妖个个奇毒无比，以他现在连凡人都不如的身体绝对扛不住，索性松手落水，又在水下潜游逃离，再寻机会。
师尊！您在哪儿？我要撑不住了……
四肢凫水的动作凝滞片刻，下体忽地一热，在冰寒的水中格外明晰，穴里正有一团温热光滑的固体慢慢下坠。
他连忙往后看，松垮的穴口什么都含不住，那小小的一团无可挽回地从产道里滑了出去，带着淡淡的灵气，在水下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缠着些许血丝，被尾随而来的蛇妖一拥而上，争抢着分食殆尽。
楚苇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岸上的。
他抬起仍在渗血的手臂，颤抖着覆上小腹，颓然跪在嶙峋岩地上。
那些畜牲还在水下互不相让甚至大打出手，吞吃他的孩子。
是他救了他一命。
刚刚只是被师尊弄得太深，受寒动了胎气，也许尚可挽回，如今他那连人形都未能拥有的孩子已葬身妖腹，板上钉钉地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