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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1 / 2)

那天早上的事是个意外,毕竟韩信也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反应。但她恶劣的行径实在人神共愤,她坐韩信腰腹处,大腿夹着腰这么一坐,还想让火消下去?就这么闹着,早饭都要过上午了才吃上。

吃饭是个好时候,因为大多数时候她很少说话或者动手。除了舀一些汤啊,粥啊,推到他跟前强迫喝掉再吃东西和饭前调侃他“坐得住吗?要垫子吗?”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这自然是好的,因为她说起来话来很难应付。倒也不是说她总能抓住韩信话里的漏洞,而是她看似耿直但实际上夹枪带棒的床笫间荤言荤语。当然了,他韩信也不是在床上放不开的人,荤话也不是没说过。只是如今不是他在上了,荤话成了调戏他的,自然浑身不自在。偏他脸皮厚了,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厚,学不来刘老三那张铜墙铁壁的脸皮,每每被言语挑逗,都在面上,回话上有反应,叫盯着看的小疯子得趣,抓了他痛处,变本加厉。

他多少有些郁闷,无力感险些击穿了他。他看了眼她,发现她吃了个包子就放下了筷子。这包子一个还不到半个拳头大,剩下的六七个就都进了韩信肚子。她还算大度,最起码吃食上从不苛待韩信。荤素都有,还管够,所以韩信也不是不认同,如果没有被迫满足她奇怪的性癖,这样的囚禁日子比刘老三指使下的囚禁好过一些。刘老三就用来不曾找美人给他,虽然这小疯子别有所图,但她还是挺好看的,韩信指的是她安静又不折腾的时候。

在饭后,韩信有一段悠闲的时间可以享用。这不是她大发善心,自从她不出门,韩信没有任何时间可以独处,而这难得的悠闲时间也得看她有没有事情。比如,霜降前的一天,她早饭后就没有粘着韩信了。她今天要染指甲,手搭在桌子上,每个指尖都缠了草叶。韩信看了两眼,他不想听的,前几天这小疯子大发善心,给他找了盘棋子玩,他摆弄一上午,落座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地方除了她,估计没人和他玩。他不愿意找她下棋,自己左手红右手黑,在楚河汉界边上斗智斗勇。她们说话的声音是自己溜进韩信耳朵的,这小疯子要把指甲染成红色,侍奉的人正在询问红的程度。

韩信觉得她挺适合红色的,一般人真不知道她半夜忽然坐起来的时候多像女鬼。女鬼都有红色的指甲,和掐进他肩膀的手格外般配。他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手指动了动,把红色的棋子拨到分界线上。她真的挺像女鬼的,头发长得过腰,能在韩信手腕上绕四五圈,前些日子腿伤最严重的时候韩信总绕,这是因为她总在自己泡腿的时候跨坐上来。她习惯搂着韩信脖子,像粘牙糖一样粘在韩信身上,为了不让她掉下去或者头发沾水,韩信不得不抱住她,再卷住她的头发,可是这样下来,她的头发就要打结了。韩信不理解为什么她非要疏通了头发再睡觉,明明第二天早上还要打结。这反复又没有效率的活自然落到了韩信头上,如果只是没有效率其实还好,关键是梳头也不是人干得活,有的头发打了死结,力气小梳不开,力气大了弄疼了又要发脾气。她是知道怎么拿捏韩信的,恨不得就把尿道塞摆在床头,好像这样就能收获一位听话的大将军。

不得不承认,是挺有效果的,最起码韩信乐意敷衍她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其二的话,就是,监禁的生活实在缺些乐子,而在她有意的孤立下,她就是韩信唯一对外的桥梁。这是很显着的,韩信不是自己左手跟右手下棋能找到乐子的人,他需要一些慰藉来度过无聊苦闷的日子,所以在她有意的设计推动下,韩信还是来找她下棋了。

早饭吃的晚,午饭就被延迟了,他们有时间在午饭前下一局。韩信在她的指甲染完,侍奉的人出去之后才提出这件事。瞧啊,她果然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韩信气结,但他已经左手战右手好几天了,韩信和项羽能在楚河汉界对峙,韩信和韩信怎么对峙,每天下一把无解的棋也是无聊。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被摆布的无奈,明知道对方意思,还得往里跳。

她没用这事调侃韩信,答应的比给他射迅速得快。她有意引得对方说话,怕一臊着他,再给他气跑了。

她棋力一般,也就比刚懂规则的高出一点点。韩信看她答应得快,还以为是个高手呢,他急着玩,自然没想过她平日里也不怎么下棋的。本来计划饭前一局,因为对手实在太弱,没到一盏茶的时间,韩信就赢了。真刀真枪出马的大将军皱着眉头,顺手拿起了旁边桌子上唯一一盏茶水抿了一口,遮住差点绷不住的嘲笑,好吧,他越想越想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炮都架上了,对方的马能坐得住。由于对方实在弱得出奇,他进嘴的茶又全数吐回了杯子了。

看着笑呛了的韩信,她的嘴角抽搐几下,强忍着上去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借拿茶点缓解手痒。

“很好笑吗?”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很好笑。”韩信说,他指了指棋盘,“汉室的江山都要葬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挑眉看了眼韩信,不甚在意,“江不江山,又不传给我。”

她去整理棋子。韩信抢先动手,他似乎来了兴致,迅速整理好棋子位置,还转了个方向,让她改用赤色的棋子。

“你姓刘,执红,我是反贼,这样拿多应景。”

“让你先。”他笑着说,示意她先走。

她对自己斤两清楚,也不推让,正要动手,却又被韩信拦住,“殿下不给点彩头?”

闻言,她笑了出声,要说韩信怎么忽然积极起来,“你想要什么彩头?”

“今晚我自己睡。”他说道。说完,韩信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严肃,又有些不可思议的,他自己也觉得这要求离谱,因为两人在下棋上的水平简直天差地别,她没有道理答应韩信。如果她是理智的,就不会答应。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说,韩信也没什么想要的,说完就权当试探。他不清楚她这诡异莫名的痴迷究竟来自哪里,韩信最近总在回想那些可能和她有过接触的时间,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想探究,回忆总能给他无聊的监禁生活当些消遣。

“可以。”她笑道。

这是没道理的,韩信多少有些不能相信。也许她上一局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韩信盯着棋盘,跃跃欲试。

又是一场空,他被她果断的答应演昏了脑子,竟然真的以为她是一位势均力敌的棋手。她的棋力让韩信皱眉,他实在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下棋,他怀疑她在捉弄自己,他故意把棋子送到她面前,对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无动于衷,执着于推动她那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棋子。韩信不是没想过她是什么十步之外仍有规划的高级棋手,但这想象在对方毫无保留地把将暴露在外之后破碎了。

现在他要收回这小疯子棋力差的评价,她是一点都不会下,韩信甚至有些意外她记得规则,竟然知道马是走日字的,而不是直接过江来冲他的棋子。

能赢就是好的,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下棋上了,简简单单就能赢,他今晚自己独处的,不用和她一起住。韩信把红色的将拿过来,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得意地说道,“殿下可真大气。”

她听着这阴阳怪气也不生气,最起码面子上毫无波澜的。估计是对自己的棋力心中有数,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搞战术战法,输就输了,输给大将军又不算丢人。她把装着茶点的盘子往韩信那边推了推,“桂花味的,你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吃,太甜了。”韩信下意识回道。说完又有些怔住,他认知中的他们之间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怎么一起变成一起讨论花糕。他在相处中一向被动,现在忽得咂摸出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对方提议,“继续下,一把一天,我输得起。”

韩信没心思去想别的了,这个诱惑很大,平白说自然比不上真金白银,但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况且必胜的局,赢什么都是赚的。

大将军有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些年监禁的生活磋磨的,他总是能迅速适应环境,始终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好像再多的磨难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间断的,迟早过去的片段。什么都会过去,什么就都留不住。她的心思也不在棋上,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拿走自己的将,也没生气,伸手去摸盘子里的点心,摸了个空。点心吃完了,也差不多,她站起身,说道:“不玩了,该吃饭了。”

“大将军赢了多少?”

“也就十多局吧。”他跟着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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