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琪第二天便返回公司上班,看不出有什麽异样。
她甚至b平时更早到了办公室,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桌面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窗外是灰蒙蒙的上海早晨,h浦江对岸的那些雄伟华丽的建筑物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铅块,沉沉地压在城市的x口,也压在她的心上。她开了窗,试图让微凉的空气驱散一夜未眠的混沌,但那带着尘嚣和汽车尾气的风,只让她觉得更加窒息。
键盘的敲击声清脆而规律,萤幕上的报表数据跳跃着,她处理邮件、回复下属的请示、参加视频会议,声音平稳,逻辑清晰,甚至嘴角还能在需要时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没有人能从她此刻的状态里,窥见一丝昨夜那个在地毯上濒临崩溃的影子。她像一个JiNg密运转的仪器,程式设定为「工作」,便遮罩了所有与「许希瑶」相关的代码。
只是偶尔,在端起水杯的瞬间,在起身去列印档的短暂路程中,她的指尖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动,是她T内海啸过後的余震。她需要用力攥紧拳头,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一点锐利的、新鲜的疼痛,来镇压心底那片荒芜的、名为「失去」的废墟。
一个星期以後,林天美在茶水间「偶遇」了她。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沉闷嗡鸣。林天美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和更多的不安。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麽,或许是安慰,或许是解释。
「早,林总。」
江子琪先开了口,声音是公式化的清冷,目光掠过林天美,JiNg准地落在咖啡机上,彷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C作的机器。
「找我有事吗?」
「啊?哦……也不算。」林天美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常和疏离堵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话语,一时有些无措。
江子琪没再看她,专注地按下按钮,看着深褐sE的YeT缓缓注入白sE的瓷杯。那YeT的颜sE,让她莫名想起两个月前地毯上的痕迹,想起许希瑶汗Sh的皮肤,想起那个在她身T里悄然孕育的、属於另一个男人的生命。
「你还好吧?」林天美问。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她强忍着,稳稳端起那杯滚烫的咖啡,指尖被灼痛也浑然不觉。
「我先去忙了。」
她朝林天美点了点头,端着那杯象徵着「一切如常」的咖啡,挺直了背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玻璃渣上,尖锐的痛楚从脚底蔓延到心脏,又被她脸上那层薄冰般的平静SiSi封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午休时间,她没有去食堂。同事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喧嚣渐渐平息。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和她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呼x1。
她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cH0U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丝绒盒子,是那枚卡地亚的Trinity,她拿起戒指,抚m0了一会儿。
现在,这枚戒指像一个冰冷的嘲讽。
她拿起戒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想起许希瑶手指上那枚刺眼的订婚钻戒,想起她无名指上被另一枚象徵着「家庭」、「责任」和「背叛」的戒指所取代。而自己呢?自己拥有的是什麽?是cH0U屉里这枚自欺欺人的小玩意儿,是手机银行里准时到账的零花钱,是那套价值一千四百多万、却冰冷得像停屍间的房子。
许希瑶说:「合适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清楚。」
说清楚什麽?说她们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互相折磨又互相依存的畸形关系,终於要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彻底划上句号?说她的「主人」终於找到了更稳定、更符合世俗期待的「归宿」,而她这只被豢养的、见不得光的「动物」,终於要被彻底遗弃在笼子里?
江子琪闭上眼,将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坚y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那点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扭曲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