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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邻星忍不住扭过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不合时宜地变烫了。
在池旌的注视下,这几乎变成一种习惯。夏邻星低低“嗯”了声。
“认识,”那个陆思茗很快接话,笑盈盈地:“认识好久啦,我和邻星小学就认识了。”
“这麽久。”池旌挑眉。
“是呀,”陆思茗还是那个轻柔的语气:“所以其实老师说要和邻星合作的时候,我很高兴的。池同学,也谢谢你加入我们。”
池旌的手里仍然抓着那个谱子。
他坐在椅子上,两条腿伸长,很微妙地搁在夏邻星和陆思茗中间,听到陆思茗这句话,笑出了声,在对方礼貌而困惑的眼神里说:“怎麽会。”
“夏邻星的事,算不上帮忙,不用谢谢我。”他利落地站起来,看着陆思茗蹙起来的眉心,说:“开始吧,时间也不早了。”
陆思茗做得比他们想得都要好。
不愧是所谓得过奖的人,每一次会出现纰漏的都是夏邻星,陆思茗就像个全自动机器一样,不会出错,甚至还能弥补一下夏邻星的漏洞。
一个晚上,曲子也不难,他们居然能基本不太卡地过完了。
只是池旌还没加进去。夏邻星看着他,觉得很担心,和他说:“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
他在心里默默想,哪怕你做到了,也并不代表会改变什麽。但池旌好像能看出来夏邻星心里想什麽一样,笑了。
“别担心,”池旌说:“不会拉你后腿的。”
“……”倒也不必那麽努力。
但再过一天,夏邻星就知道是他浅薄了:池旌还真会。
而且水平不差。
大提琴不比钢琴,去哪都得自己带,体积大,搬运困难,学起来不便宜,是普及率不那麽高的乐器。夏邻星他们班和隔壁班加起来六十号人,以前也就那麽一个人会拉。
但池旌也会。
夏邻星不由得就想起自己之前对池旌做的那些私人的想象。什麽家境贫寒,没钱付学费,没钱吃饭,还有说要付钱给池旌的那些要求,就觉得脸在烧。
他愤愤地砸下琴键,听着池旌漂亮地把这个过重的音托起来,心里更不高兴。夏邻星不自不觉脸已经微微鼓了起来:混蛋——
“邻星。”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夏邻星弹琴的手背上,他肩膀猛地一颤,琴音戛然而止,大提琴的低音也跟着停下。
“你有什麽不高兴的事吗?”陆思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那种特有的,温度很低,安静过头的呼吸落在夏邻星的后颈上,让夏邻星的后背瞬间渗出一点冷汗。
他忍不住想要蜷起自己的手指,但在陆思茗那雪白漂亮的手下,那几根手指像是僵住了一样,沉默地搁在黑白色的琴键上。
然后池旌伸出手。
他把夏邻星的那只手轻轻拉了出来,扣在自己手心里。
和告白那天,大街上,不在意任何人目光的那次一样。每根手指交错,扣进手指的缝隙里。
夏邻星脑海里忽然一白。
身上好像一瞬间就回了温,池旌熟悉的,温热的体温,不由分说地取代了周围任何陌生的空气。他习惯性地感到一种安心。
“他不太喜欢碰到不熟悉的人。”夏邻星听见池旌说:“抱歉,但他可能只是有点紧张。”
“……”陆思茗的声音有点紧:“是吗。”
“这麽说,池同学和邻星很熟悉呀。”
陆思茗说:“我都不知道。”
好像一瞬间血液回流,夏邻星猛地把自己的手从池旌手里面抽出来。他面红耳赤地看着池旌无辜的脸,这人还敢对他笑——
“我们是很熟悉呀,”池旌笑得怎麽这麽好看:“对不对?”
夏邻星呆了一下。
没应话,但胡乱地点点头。
之后的排练很顺利。
国庆假期前一天,学校为了校庆要举办第一次彩排,之后七天长假又会彩排一次。
这次彩排还算顺利,乐器没出太大的问题,除了衔接的时候还会有一点卡,基本上已经到了上台的标準。老孟站在台下听,听得一脸欣慰,下台之后还拉着夏邻星说“真不错,继续努力,老师给你换座位!”
夏邻星别扭地嗯嗯,敷衍了过去。
之后毕竟是假期,进度又这麽顺利,他们约好三天见一次,来学校的琴房磨合一下,其余时间就自己练习。就在夏邻星拿起自己的挎包,準备离开演出厅的时候。
在幕布后面,他听到陆思茗那即使再柔和礼貌,也掩盖不了其中冰凉的温度的声音。
“池同学,”陆思茗说:“你喜欢夏邻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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