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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僵滞在半空。
池旌在说什麽。夏邻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麽到了这种时候,池旌还在想这种事,他忍无可忍地避开话题,“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的经纪人没有联系你吗?把手机还给我吧,我现在要打电话——”
“打给谁?”池旌的眼睛比深渊更黑,“给陆思茗吗?”
夏邻星震惊地看着他,被池旌的表情逼得想后退,却根本无处可退,“池旌,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只是想问一个答案而已。”
池旌说:“夏邻星,这个,是你七年前抛弃我的理由吗?”
夏邻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洩愤似的狠狠一推桌面,“你这个时候了还在说什麽疯话?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你知道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的后果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
“是吗。”
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是!”夏邻星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闷顿的声响,他眼眶通红,看着池旌的表情咬牙切齿,比起旧情人更像是在看仇人,“这就是我抛弃你的理由,反正你也很容易就会放弃我吧,从一开始你就——”
池旌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夏邻星的声音戛然而止。
摆在桌上的是池旌的左手,轻轻搁着,什麽都没做,只是放在那里,夏邻星看过去,忽然觉得眼眶酸涩。
“看到了这个,你还这麽觉得吗?”池旌的声音变得很薄,这一刻,他们的角色忽然调换,池旌的表情变得痛苦,而夏邻星变得无措: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吗?”
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和夏邻星手指同样的位置,在上面的,是时隔七年之后,尺寸不再宽大,严丝合缝,贴着池旌手指的海蓝色玻璃戒指。
夏邻星的眼前瞬间模糊了。
“夏邻星。”池旌问他。声音很轻:
“你有没有心啊?”
带你下地狱
池旌最落魄的时候,曾经在选手通道里跪着干呕。
高三那年,他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然后在複学的一年内疯狂地参加了那一年能参加的所有比赛,任何含金量大的含金量小的,多到肖叔都忍不住制止他,池旌都没有停下。
池旌的成绩提高得很快,进入大学之后,他很快就走进公衆的视野。“当代天才”、“新生代最值得注意的选手”,各种各样的称呼裹绕着他,而池旌仍然还是一场跟着一场,能去的比赛,不管多远他都去了。
不是没有人对此困惑过。
肖叔不解,这很正常。段廷轩也曾经难以置信地问他什麽毛病,只有孔临,在看着池旌买下新的去外省的机票,欲言又止。
池旌当时和孔临对视,看到对方不安而难过的眼神,态度表现出明晃晃的不希望被询问的冷漠,但孔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是因为那个夏邻星吗?孔临当时问,为了他,所以去参加这麽多比赛吗。为什麽?
为什麽呢。池旌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不过是被称赞了游泳的样子很好看。不过是被带着笑意抱着手臂说相信他以后会走上很高的赛场。不过是…
不过是听到他说,无论池旌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比赛,无论池旌会如何被全世界看待,都会一直一直看着池旌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不值得的人。池旌自己也清楚。
可是他还是忍耐不住。
大二那年,也就是二十岁那年,是池旌生平以来状态最差的一次。
他的膝盖在初三那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受了重伤,差点无法再次比赛的程度,高中休养了两年,虽然偶尔打架斗殴还是有磕碰,但状态还是有了好转,然而池旌疯狂的参加比赛的行径让他的膝盖很快就再次支撑不住,做了两次手术也没什麽太大的功效。成绩每况愈下,很快那些关注到他的媒体就改变了说辞。
其实原本池旌参加比赛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然而他的长相给他带来了很多多余的关注,当他状态好的时候,这些关注是过度的追捧,状态不好的时候,无异于烈火烹油。
在一次被降级的比赛池旌拿到了他複出之后最差的成绩,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不顾肖叔的阻拦,自己一个人跑回D城,跑到第一次夏邻星来看他比赛的那个体育馆,拿着证件进了选手通道专门的后门。
在少有人烟的角落,池旌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台从不离身的旧手机,打开就——
“哥?”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池旌的血液就冻结。
刚刚拆除包扎的膝盖隐隐作痛,池旌面无表情地擡起头,看着对面那个很久不见,面容还是令人厌憎的人。秦幸,池旌声音冷漠,你为什麽在这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