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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为什麽张天啸要给小兜儿穿昂贵的小洋裙吗?”杨闻笙不答,而是说起了别的事,“如果仅仅是他良心发现,他只需要提供正常的好生活即可,张天啸对小兜儿超纲的打扮都是因为我。
我救下小兜儿的那天上了报纸,而记者之所以能闻讯赶来是因为我的父亲,一个英勇无畏的好儿子可以给他的政途增光添彩。
也正是因为我有这麽一位好父亲,那个张天啸才把小兜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往我面前送。
哪怕他们知道以我的家世,绝不可能将小兜儿明媒正娶回家,可他们根本不在乎。”
小礼堂里鸦雀无声,就连光都在这一刻停滞住了,阴暗的小礼堂里,三个男人聚成一堆,一个女孩子的坎坷和不幸像一把秤砣一样坠着他们的心。在这样的命运面前,就连疼惜都变得轻浮而虚僞。
“八月七日的那个礼拜日,小兜儿确实没有如约而至,她整整迟了一个小时,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
我察觉到了她的不对,但无论我怎麽问,她就只是哭。
那天把她送回家我一直惴惴不安,直到第二天我听闻她弟弟的死讯才有了一些猜想。
她父母扬言要把她杀了,被我拦下了,我跟小兜儿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你说什麽我都会相信你。
小兜儿说她没有推弟弟,但弟弟确实因她而死。因为小辞失足摔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咽气,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虚弱的死去。”
杨闻笙将实话讲出来,压在心底的那口浊气也缓缓的吐了出来,“小兜儿说,她是恨弟弟,她恨弟弟一生下来就可以得到父母的宠爱,父亲无论多忙都会带着他陪着他,他一生病,整个家里都跟着蒙上一层阴影。
她无数次幻想如果这个弟弟死掉就好了,因为在小辞出生的前两年,她的父母因为我的存在对小兜儿的态度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小辞带着父母的期许姐姐的抗拒出生,让人意外的是,他非常黏小兜儿,哭闹的时候谁都哄不好,只要小兜儿一抱他他就会乖乖听话。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小辞的出现给小兜儿带来很大的心理慰藉。
可是在小辞摔下楼梯的那一天,她还是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他,她在想如果小辞就此死去,她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是不是又可以重新享受到父爱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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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祁夜辰坐在车子里,将车窗摇下,清凉的风鱼贯而入,余光瞥见身侧的人微微抖了一下,他又将车窗关得严丝合缝。
这麽虚可不行。
“不好说,或许只有小兜儿和张辞的鬼魂才知道当天的事情真相了。”
“这麽多人都来给杨闻笙打配合,这小子真是不容小觑。”
“或许张家和杨闻笙一直以为掩藏很好的真相,大家全都了然于心。”
“哎……那小兜儿怎麽办?让香兰那丫头养我总有些担心。别看香兰比小兜儿大好几岁,我觉得她的心眼儿并没比小兜儿多多少。”
“警长……”香兰委屈巴巴的从后座探出头来。
“……你怎麽在车上?”
“我把小兜儿送去教养局,根据棠大哥留的纸条找过来的,车门没锁,夜里蚊子多,我就上来了。”
“棠溪明,你又没锁车门。”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你。”
“今天开车的不是你吗?你开车让我锁车?”
“……”香兰在后座看得目瞪口呆,两位大人,刚刚讨论的问题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我到底怎麽没心眼了???
几年前,杨闻笙怕小兜儿沦落成孤儿,让张天啸免于死罪,如今想把陈年的老案子翻过来难于上青天。
张家夫妇十几年,养育了两个孩子,又似没养过一般,到老了膝下空落落的。听说杨闻笙要把他们的生意门路给断了,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彻底老无所依了。
这样的案子没有切实证据只能暂时封锁在档案库。小兜儿被送到教养局,那里是集中教养未成年犯罪的地方。
香兰痛失一个小妹妹,心里难过不已,前有芙蓉,后有小兜儿,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注孤生的命,从此以后再不敢动攀扯姐妹的念头。
只是那天起,香兰成了佛堂寺庙的常客,她的愿望倒也简单,愿世人不受孤独漂泊之苦,愿芙蓉和小兜儿能平安喜乐,早日脱离泥泞沼泽,过上全新的人生。
“警长大人,礼拜日我要回家探亲,你时间方不方便?母亲听说你会来,电话里听着非常高兴。”
岂止是高兴,棠溪明觉得林蕙兰女士都快从电话那头杀过来了,恨不得亲自接祁夜辰回去。如果不是多方亲友验证林蕙兰女士这辈子只结过一次婚且作风清正,他就要开始怀疑祁夜辰是不是她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