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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倒吸一口冷气。
玉莹率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喊:“好!”
其他同学跟着激动喊好,对朱同学抱拳道:“朱老爷大气!”
朱同学一一拱手,口中念叨:“承认承认。”
压手,待衆人安静些,又道:“同学们,我朱某做这些绝不是受衆人视线压迫无奈之举。这一千两粮食是我对大家募捐的肯定,是我对抗战的态度!——先开始选择不捐,是想这些粮食是杯水车薪,捐了恐怕也无济于事。现在选择捐,是想告诉诸位,我朱某不是会胆怯,会临阵脱逃的人!”
玉莹又率先鼓掌,大声叫好!
不少人站起来,鸿渐后退几步,感觉教室里气氛变得火热起来,有什麽抑制不住的沖动,鸿渐也想同着一起叫好,四周大多是不认识的同学,胸腔里涌起强烈的情绪,像自己留学时候,自己还是学生时候的样子。
玉莹原先安排自己朋友贺吟秋照顾鸿渐,这时候吟秋拍鸿渐肩膀问:“方教授?”
鸿渐本来义愤填膺,疑惑转头看吟秋,却听她道:“方教授,您的脸怎麽这样红,是这里太闷了吗?”
鸿渐一下子卸了劲,脸却更加红,忙摆手说不打紧。
吟秋却不肯,絮叨叨和鸿渐讲身体,要他赶快出去吹会儿风。
鸿渐摆手:“这活动还没结束,我倒先离场了。”他原想趁人不注意,也去捐些钱表心意,不愿离开。
第 45 章
吟秋说话柔柔的,可是棉絮一样,拆开来还连着丝,从百草园讲到三味书屋。鸿渐瞧她年轻样子,脑海竟然联想母亲,只得服软,由吟秋领着去教室外面。
山里风是凉的,鸿渐的情绪打纬一样被捋平,立刻清醒几分。想,还好自己退了出来,如果自己顺着真捐了钱,且不说自己作为教授,被学生捐一千两粮食比较,单是这麽沖动,保不齐就会出事。
倘若这一屋子不相熟的学生里混了校长的细作,自己恐怕也要在校长面前好说。
鸿渐一阵后怕,看着院墙里枯树发呆缓解尴尬。
没留意旁边吟秋什麽时候换做玉莹,又被拍一下。
玉莹从教室里挤出来,薄粉脸上淌着细汗,笑着问鸿渐:“听吟秋讲方教授您身体不舒服?”
鸿渐又忍不住脸烫,暗恨自己脸不争气,尴尬笑着道:“不打紧,我吹会风就好。”
玉莹夸张的后仰,上下瞧他,点了点头:“方教授要好好保重身体。——我原还预备请你旁听今天晚上办的演讲——”
“——演讲?”鸿渐赶紧打断她“你们不能办这种活动的罢。”
玉莹摆摆手:“不是您想的那种,就是请了位老师讲就业的指导,想到教授您留过学,或许会有感触,想请您来听。”
不是集会,也不是去演讲。
鸿渐想到刚才在教室感受,有些想接受。他觉得和学生一起参加些活动也并没有什麽不好,且能体会当年轻人的感觉,于是答应下来。
鸿渐先回公寓休息了一会,然后才去了办演讲的教堂。
本该是晚饭时间,鸿渐倒是吃罢饭,可是那些学生真是精力旺盛。连轴转到现在,从山腰下到山下小教堂,还是那样兴奋,那样有朝气。毫不夸张讲,鸿渐觉得自己被这气氛包裹,现在仿若年轻了十岁。
演讲是玉莹和另几个外系的学生同办的,在会场里维持秩序,关公面相的刘龚明被安排热场子。
教堂比教室大几倍,却还是吵嚷嚷的挤。鸿渐这下是真的被挤的头昏了,坐在玉莹给他抢的前排,弓腰支着头听。
台侧站着一个头发半百的教授,穿着灰蓝色的中山服——兴许只是洗得发灰——低头站着,只在龚明提到他时擡头摆下手。
这时候鸿渐身侧的人突然转头看他,带疑惑问:“方……教授?”
鸿渐愣住,转头看发现是个戴黑眼镜的年轻人,样子并不熟悉,不知道怎麽认识他,还以为是哪班的学生,鸿渐点头道:“我是。”
那年轻人却说:“你不认得我?我也是中原大学的教授。我是教大学物理的。”
鸿渐听他说也是教授,立刻紧张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仿佛他才是学生。
那年轻人为他找台阶道:“方教授今年刚来,兴许还不认识我,我姓何,现在暂时是个副教授。”
鸿渐立刻道:“何兄。”
何教授哈哈笑起来:“那我就称方教授方兄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我实在料想不到。”
鸿渐尴尬附和笑,想不通他怎麽认识自己名字,不知道怎麽回答。
何教授问:“方兄是第一次来这种演讲罢?先前并没有见过你。——我倒是常来,多见,多听,多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