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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楣道:“蹲着预备看你哭的时候思考要不要和你一起哭,免得我一个人站着显不合群。”
鸿渐被哽住说不出话,侧头不理他。
“你看着这样不靠谱,那些学生倒肯跟着你跑这麽远,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倒不怕你把他们带迷路?”
鸿渐立刻反驳:“我什麽不靠谱?我那时候只是心急,心急没有思考那麽多——何况那些学生也并不是跟着我,他们全是另一个学生组织起来的,我哪敢召集那麽多学生——性情古怪、思维清奇、热血到愚昧。这样学生摊上一个我都要叫倒霉,哪敢让这麽多学生跟着。”
辛楣想起来第一天在团长面前带头问好解救他的那个女学生,问:“是那个贺吟秋吗?我看她好像很机灵的样子。”
鸿渐笑了一下:“她确实机灵,很聪明,不过组织学生一起的是另一个女学生,我记得和吟秋是好朋友,上课的时候就总粘着一起。”
“那是她旁边那个剪短头发的——”
“都不是,那个学生死了。”
辛楣哦一声,不说话了,沉默陪鸿渐继续蹲着。他还没听鸿渐讲过这两月在路上的事,原以为没有什麽,现在一想恐怕不会简单,可是又不敢问,做决定以后讲话得避开这个话题。
沉默很久,鸿渐突然站起来,笑着说:“蹲在这受罚吗?回去吧。”跺了跺脚,和辛楣晃晃悠悠回屋子。
第 54 章
鸿渐昨夜和辛楣偷偷跑出去,蹲在寒风里哭了半天,刚回屋子就觉得头昏鼻塞,也没有擦脸,浑浑噩噩躺下,还没觉入梦就被辛楣拽起来。
鸿渐努力睁开眼,只睁开一条缝隙,酸痛不已,大概是昨晚哭过后的恶果。
辛楣瞧他眼睛也吓一跳,问他怎样。
鸿渐当然不肯说,反问他什麽事。
辛楣道:“重庆又有电报传来。”
重庆?鸿渐想起来昨天才有电报传回,莫不是今天就有了成效?赶忙起身洗漱,见辛楣倚着门看他,抽空问:“重庆发来电报怎麽会知道?昨天收到后不就没再派人守着?”
“具体我也不知道,刚来传信的士兵没有讲,不过我想大概是他们领导嘱咐要关注后续,恰巧遇着。”
鸿渐点了点头,想不出有什麽,但是当然希望有政策颁下来,至少少收些税也是好。
到了先前开会的办公室,门口照例挤着人,进去发现刘团长长,政委还有几个团长都在,鸿渐进门被一群人瞧的不自在,拉着辛楣站在角落,看其他人似乎都到了,不好意思问什麽事。
政委开玩笑说,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大家想先听哪一个?
刘团长急性子道,说哪个不是一样。
鸿渐不动声色和辛楣对视一眼,觉得不对,怕是出事了。辛楣道:“还是先说好消息罢,待着这里这麽些天,可经不起什麽坏事摧残了。”
政委点头道:“前些天给延安发出电报,得到了上级的高度重视,已经安排要报道此事,还说要召集大家募捐,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不少人鼓掌,脸上止不住笑。
鸿渐等他们安静问:“那麽坏消息是——”
“重庆传回的消息:‘委员长怒,彦其不实,谎报滥调,勒令《大公报》傍刊三天,以示惩戒’。”
政委一字一字的读,把错字也读了下来。
旁边一个营长抢先问:“这——傍刊是怎个意思?特殊的报纸?”
鸿渐把抄录的字条拿来看,说:“这该是个错字,彦该是言,傍该是停,怕是抄录错了。”
那位同志还在问,停刊是个什麽报纸的时候,其他人全面色不好的不搭话,片刻后连不怎麽读书的吴团长都反应过来,骂娘道:“蒋这个老贼!他有什麽好气的,停刊做什麽!一点正经事不做,净TND添乱!”
这一声仿佛惊雷炸响,接下来其他人再说了什麽鸿渐忽然都听不见了。
原以为事情都办妥了,现在看来全是白费功夫,鸿渐手脚冰凉,脑子里反複自责想是哪里没有弄好,可是思考又反複中断不成型。恍惚间似乎辛楣握住他的手,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整个手抖个不停,努力控制,可是怎麽都停不下来。
鸿渐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无措的把手藏在身后,不敢擡头,仿佛擡头就要有人在责问他,可是事实上除了辛楣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忙着骂人。
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麽回了借住的屋子,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明明是中文却又听不懂,似乎有人影在眼前晃,可是鸿渐累的擡不起头,想应该是辛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