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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鸿渐感觉眼前一黑,一块柔软的热手帕附在他的脸上,像是法术一样,鸿渐被这热的感觉一下子拉回来,像是突然擦掉耳朵上的灰尘,鸿渐一下子听见宋天仲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在美国做研究生研究的是汉语演化——”还有辛楣疑惑“你这是又什麽偏方——”
伸手扯开手帕,发现辛楣、小宋,还有几个学生都在眼前,全看昙花一样稀奇的围着瞧他。
鸿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几个人又是稀奇的瞧,鸿渐望向辛楣,辛楣又去看小宋,小宋得令一样站起来,然后几个学生都被小宋赶鸭子似的挥手赶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两人。
鸿渐看辛楣半晌不说话,主动问:“现在是几点钟?”
辛楣愣了下,下意识看腕表道:“下午一点——你今天是怎麽回事?”
鸿渐顾左右道:“你知道的,啊,家族遗传手抖嘛——我当时和你在路上挨饿不是也有过,当时手抖拿不了茶杯。”
鸿渐自信说的信誓旦旦,谁知道辛楣却道:“我不记得——就算如此,那你刚才那状态怎麽回事?为什麽叫你没有反应。”
“我反应了,我不是看你——”
“你那是反应吗?我叫一只猫它也不会只看我,你知道我刚刚说过什麽话?讲给我听。”
“我忘了——你又没讲会提问,我哪里记得。”
辛楣站起来,鸿渐这才发现他先前一直蹲着和自己讲话,现在擡头看辛楣俯视他,无端觉得心慌。
“你不说我找他们八路军的医生来给你瞧——要不然我去问问你那些学生,他们兴许知道发生了什麽。”
鸿渐忽略后面,笑:“医生哪能瞧出什麽,我没有断手断脚,一路上手也没有受过伤,他指定告诉说没有大碍。”
辛楣看鸿渐无赖样子,又觉得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真的去找那些学生,这些事该鸿渐主动告诉他。
辛楣摇头道:“每次问你你都不说,结果每天晚上又成夜做噩梦,要是有梦貘半夜里摸窗进来,绕你床边一圈都要撑得爬不出去。”
鸿渐听得笑,还是说:“你也说是梦貘,就算有事也该讲给那梦貘听,你又来问什麽。”
辛楣学着他刚才说话语气道:“你知道的,啊,我家祖上是梦貘投胎转世——西王母在我曾太公下界前为他点拨说:后辈每位都要遇见噩梦缠身之人,要解够七七四十九梦才可皈依仙位。”
鸿渐笑他:“你学政治倒比那看历史的还要会杜撰,讲话这样怪,还说什麽转世、西王母——你倒不如直接说自己是西王母,要领我上仙庭,嘱我不可打诳语。”
辛楣假装生气道:“你倒不信我,我祖上真乃梦貘转世,你若不信倒不如把梦告诉了我,我解来你听。”
鸿渐还犹豫,辛楣又道:“总之我们还要在这地方待上数月——我想来不会离开,你又没有其他去处,这麽长时间,这些事你总要讲,左右我不会告诉别人,讲出来你也心里好受,总不至于憋出毛病。”
鸿渐看了辛楣一眼,叹了口气,最后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讲也不会讲出什麽。”
第 55 章
鸿渐知道自己瞒不了太久,辛楣若是想知道什麽事他自然有方法——可是要他自己讲却又开不了口,想到辛楣可能露出关切的表情,鸿渐只觉得害怕,甚至时常想,无可奈何就让学生转为告诉,也好过看辛楣肉麻的关心,可是偏偏辛楣能沉得住气不去问。
鸿渐看着辛楣直视目光,撇开脸别扭道:“你这样问我要怎麽和你说,也没有什麽啊,哪有什麽好讲。”
辛楣道:“讲当然简单,你只管从那吕莫送你出校开始讲起就好。”
鸿渐听他这麽说,回忆两个月前场景,红了脸道:“和吕校长哪有什麽关系,我们是偷跑出来的啊——你要实在想知道也不是不可,我讲便是,讲的时候你且不要说话。”
辛楣听第一句就忍不住要发表意见,听鸿渐这麽讲,强忍住点头。
“两个月的事情实在不好讲,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那倒不如我从他们那几个脱离了队的顺序来讲罢。”
鸿渐语气轻松,看辛楣似乎想发问,并不理会,他怕一会洩了情绪讲不出话来。
“我们临出发时候是22个人,第一个该是那个跑路的赵教授。
“这个我印象是深,因为此后很久,我时常就想,如果当时我和他一样跑路了就好了。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可是他那样的精明的人都选择不去,现在看他才是有大智慧——那时候我们在信阳已经断粮许久了,工资迟迟发不下来,手里一点钱上街里也见不到粮食,于是简单收拾就出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