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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奇怪道:“这是什麽理?我去找他岂不更是打扰——”
“嗨呀,我跟着赵科——先生做了这麽多年端茶倒水,开门送人的事,还不了解赵先生?他工作时候没有那样忙,你只管放心去——只是有一点您要先稍等。”
“什麽事。”鸿渐被他说的紧张,凑近小声问。
“你不是有求与他,求人这事先放缓些,先不要谈,等赵先生态度恢複原先一样,再提不迟。”
鸿渐原以为有什麽高招,失望直起身道:“当然如此。”
鸿渐口上这麽说,到底还是不愿去,他并不相信小宋所说的,他记起来自己前些天和辛楣讲的龙阳小故事,这几天一直在想,隐约觉得和这事情有关。
他记得当时辛楣已经睡着了,可是谁知辛楣是不是因为尴尬所以装睡?
他自己常读些杂书,对这样故事习以为常,可是难保辛楣会难以接受。
说不定辛楣虽然去外国留学了一圈,可是思想依旧保守,而且他这想法也有几分道理,不然辛楣怎麽会娶父亲旧友的女儿?同这样一个貌合神离的女孩子结婚岂不耽误彼此?
想了想还是决定过些时候去找辛楣,问话倒像是去赴死,掐着时辰,大有到了三更违逆黑白无常的决心。
等到了时辰,又想等辛楣回来再谈,觉得大不了就拖着不让辛楣早睡,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是这样又怕自己到时候又失了勇气,再次浪费一天。
小宋瘫在垫子上看鸿渐方向,见方先生踌躇看着洞口发呆,只能暗自着急。
旁边一个大娘看见,搭话问:“你盯门口搞麽斯嘞?”
鸿渐一直苦于听不懂这里方言,却不知道小宋本来是河南人,虽然不是沁阳出身,缓了语速说还是听得懂这里本地的乡话。
小宋回过神笑说没事,高兴和大娘唠了会家常,很快忘记被自己怂恿的方先生,大娘走后继续安心睡了。
要让鸿渐主动去找辛楣是不肯,好在辛楣总要回来寻东西,少了小宋为他跑腿,只能委屈亲自回来。
中午时候鸿渐等在铺盖旁边,果然看见辛楣大步流星过来和他打招呼说了声好,翻出记录本就要走。鸿渐怕再没机会,赶忙叫住辛楣喊他等一等。
看样子老赵极不情愿回过头问什麽事。
鸿渐说:“自上次——你同我摔了之后似乎躲着我,你身上怎麽样?我还没问过你的伤。你是不是在怪我?”
辛楣面露惊讶看他问:“你怎麽这麽想,我这些天在忙。伤只是小伤,怎麽会有事。”
鸿渐当然不信,山下时辛楣分明同他说自己没什麽事情,说八路军里和村里事情都与他无关,还说在重庆日理万机,现在閑暇下来快乐得好像偷得来时间——怎麽上了山反而有找事做?
不过要他直接问那个故事的事还是尴尬,万一辛楣当真睡着了,岂不是只有他自己如此在意?辛楣如果问起来,他莫不是还要再讲一遍?那不就更害人误会了。
辛楣请他看了手臂上的伤,只是些擦伤,都已经结痂,鸿渐现在过问疼不疼倒显得矫情,于是放开辛楣手。
想了想,叹口气道:“我想既然你现在忙起来——左右不是在重庆时候,旁边少了人帮忙总归不方便,不如我跟着去陪你。随便帮你些什麽,递东西、记个账什麽都好,至少你不必这麽辛苦了,重庆时候都没见你这麽累过。”
辛楣知道他说的是每天回来倒头就睡的事,想起来自己每天什麽都没做,忙后退说:“你不是要写文章?不用了,我没什麽好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每天跑上跑下的累活,你跟来做什麽?”
鸿渐以为辛楣怕他辛苦,更不肯顺从,一定要跟去。
最后拗不过鸿渐坚持,辛楣从前都是站在后面瞧他们干完事情,最后点头说“干完了,好”的,这时候赶忙想办法,决心一会把几个年轻人的工作全揽过来,打定主意,这才放心领着鸿渐去平时做事地方。
顶着鸿渐探究的目光,辛楣一会去帮年轻人算账簿,帮没上过学的年轻人掰算盘;一会去听李梅亭备课,进行无脑夸赞;最后目光坚定,顶天立地站在人群之中,和两个村妇讲道理说地盘的划分,讲和气生财。
鸿渐叹为观止,连连感慨这村里真是没人了,竟然什麽活都丢给辛楣干。
原以为辛楣要忙到和平时一样半夜才结束,谁知还没到晚饭时间就告诉说没事了,推着鸿渐回去。
鸿渐想到今天所见,本来只是心疼,可是想起来辛楣同村妇吵架,越想越觉好笑,侧头看旁边的辛楣见他偏头不看自己,于是憋着坏问:“赵兄现在工作这样有趣倒不叫上我一起,真真是这工作又考验说话技巧,又考验你的行事作风,倒比你从前所做其他都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