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文洲慢慢放开手,极尽全力克制住情绪,“抱歉。”
“没关系,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最好外伤好了之后,直接转入精神科。他的病情很严重!你们......再想想吧。”
曲颉微微点头,“谢了,我们会想清楚的!”
一连几天,邵舒阳都浑浑噩噩,短暂的清醒后,又会陷入更深的梦里,梦里好多人啊。
像个巨大的监狱,里面关了好多好多人,有儿童,有少年,有男人有女人。
他看见有人被折断了手指,有人被倒吊在房梁上,有人被扒,光了衣服,听见女人哀嚎,男人或痛苦或愉悦的叫喊声,还有孩子恐惧的哭声......
那些仿佛来自地底的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缠着他的脚,要将他拉进更深的地底去。
他像是溺了水,不断在过去的画面里浮沉......
“陆文洲,你去休息会,我替你看着。”
接连三天,周嘉和也几乎守在医院里,眼看着陆文洲的脸越来越瘦,不眠不休的盯着邵舒阳,实在忍不住才发了火。
“陆文洲,你他妈想死在医院啊?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再熬下去真的猝死在这!”
陆文洲握着邵舒阳的手,“没事,他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
周嘉和咬了咬牙,还是压着火说:“你上床,抱着他睡一会,你再这样,身体真扛不住,别阳阳醒了,你倒了,阳阳还得照顾你。”
陆文洲像是认真思考了很久,然后微微点头,轻轻上床,趟在了邵舒阳的身边,他手轻轻环住邵舒阳精瘦的腰,下颌轻轻抵在邵舒阳的软发上,轻轻闭上了眼。
陆文洲早已精疲力尽,眼睛一闭,便再没了动静,周嘉和轻叹了口气,将被角给他往上拉了拉。
“我认识你们两个真是......倒了八辈子的......福......”
邵舒阳醒来已经是住院的第五天。
他空洞的眼神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不疯也不叫,安安静静的。
陆文洲给他喂粥,勺子放在唇边,他就张嘴,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出院的时候,二十几度的天气,竞然膝盖上还盖了件薄毯,邵舒阳坐在轮椅上,阳光刺的眼睛有些难受,陆文洲伸手帮他挡住了阳光。
“阳阳,我们今天可以回家了。别害怕,我抱你上车。”
邵舒阳乖巧的让他抱上了车,陆文洲坐在车里,将邵舒阳的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邵舒阳没有任何反应。
出院时医生和陆文洲聊过,“有时候人在受到巨大刺激后,身体会自动啓动保护机制,邵先生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只是......我还是那句话,尽早咨询专业的心理医生,邵先生需要的是长期的心理辅导。”
“至于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现下无法判断,作为家属需要长期耐心,包容的对待患者.......”
陆文洲轻握着邵舒阳的手,轻声说:“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多久......哪怕你一辈子这样也没关系......”
邵舒阳靠在陆文州的肩膀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陆文洲带邵舒阳去了市区江边上的一个小房子里,三室一厅,没有豪华的装饰,简单的木色,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是我自己的房子,也是我们的家,以后我挣钱,给你换更大的房子。”
陆文洲蹲在邵舒阳身边,指着客厅那面空蕩蕩的墙,“这面墙,我想挂满我们的合照,以后我们每去一个地方就要留下一张照片,我想带你看遍全世界每一处美好风景。我们一步步往前走,等老了的时候,就看着这面墙,一起回忆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陆文洲在自言自语,邵舒阳哪怕只给他一个眼神,他都会抱着邵舒阳笑很久。
“ 阳阳,你刚出院,只能喝粥,我给你加了点桂花糖,是你喜欢的味道。”
邵舒阳看着厨房里穿着围裙往粥里加桂花糖的男人,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陆文洲将粥端来邵舒阳身边,一勺勺吹凉了再递到邵舒阳的嘴边,邵舒阳吃了半碗后,突然擡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陆文洲的脸。
陆文洲怔怔的望着邵舒阳,手慢半拍的握住邵舒阳的手指。
这是这一个星期以后,邵舒阳第一次对外部环境有了反应。
“阳阳......” 陆文洲喊的很轻声,怕声音大吓到了他。
邵舒阳慌张了一瞬,立刻缩回了手,眼里藏了些恐惧。
陆文洲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唇角挂着笑,压着声说:“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邵舒阳莫名的觉得安心,他试着向陆文洲伸了伸手,被陆文洲轻轻握住,他眨了眨眼睛,盯着陆文洲看了半个小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