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些后,许慕言乖乖地当起了存钱罐。
挨打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他垂头丧气地想,小寡妇这是把他当什么?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师尊睡过徒弟之后,还给徒弟钱!
许慕言只听说过,出去嫖,需要事后给银子的。
可即便是人间最低贱的妓,也不可能贱到,折腾一整夜,才区区三个铜板罢。
这分明就是侮辱,对他彻头彻尾地侮辱。
与此同时,九霄殿内,众人还在议事。
玉离笙从玄冰洞出来后,便主动来寻掌门师兄议事。
在场除了重明君之外,还有其他两个峰的长老,以及华青宗的岳宗主。
......实不相瞒,在廊下遇见慕言之前,我在清净峰山脚与他迎面相遇,他那时身后已染了血迹。若当
时他已经杀人剖肝了,我焉能察觉不出?此事还有疑。
重明君处事向来挺公正的,虽然平时不太喜欢许慕言那轻狂样,可到底也是他的师伯,又是看着许慕言长大的。
自然不希望许慕言无辜受过。
顿了顿,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玉离笙,轻声道:玉师弟,你说呢?慕言之前告诉我,是你当夜责罚了他,此事可否属实?
玉离笙静坐一旁,此前在傀儡身下,施加了法咒,留了一丝元神在其身上。
借此可以远程注视着许慕言的一举一动。
方才也是亲眼看见,许慕言是如何在鞭挞之下,苦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狼狈姿态。
正看得出神,忽听旁边有人唤他,便不动声色地收敛心神,玉离笙道:属实,他当夜顶撞于我,我便稍作教训了一番,确实出手稍重。
重明君:我自是信你的,可许慕言的玉坠又如何会出现在尸体的身旁。青律从前没少受伤,慕言也从未给他炖过猪肝汤。偏偏那尸体被人生剖了心肝,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那东西虽是我赠他的,但掌门师兄也知,慕言这孩子,一向顽劣,又喜欢丟三落四,许是把玉坠丟到了什么地方,也未可知。
玉离笙顿了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又道:慕言的心实,若是在墙头吊个苹果,他能生生拆了一整座殿。若此事是他行下,就以他的性格,不该是剖肝,而是将人丢出去喂狗。
重明君点头道:是有些道理,慕言同死者无冤无仇,犯不着动手杀人。况且,那猪肝汤是炖给青律暍的,就以慕言的脾气,决计不会害他师兄。
玉离笙笑了:慕言向来最是敬爱他师兄了。
怎么,如此三言两语,便能将许慕言摘出去了?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岳如风听了半晌儿了,面前的茶水都暍干了两壶,见二人说着说着,就把许慕言摘干净了,难免不悦道:许慕言是玉长老的徒弟,无怪乎玉长老会处处为他开脱。只是这粧粧件件,也未免太过巧合。我一来,昆仑就发生了命案,难不成还是冲着我来的?
玉离笙漫不经心地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昆仑向来是仙门百家之首,有谁敢在此地行凶,不想活了么?
那照你这般说,那死者该是自己剖了自己的心肝,而后还把心肝吃了,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了?
岳如风神情冷冽,遥遥审视着玉离笙,还是说,有人便是想趁机袒护座下弟子,遂视人命于无物?
岳宗主倒也不必如此动怒,死的是昆仑山的弟子,又不是华青宗门下,掌门师兄都不及你这般情急、〇
说起来也的确巧,昆仑一向太平无事,怎么岳宗主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玉离笙特别好脾气地笑道。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咱们宗门的事儿,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就是屎壳郎爬碗盘,装什么糖炒栗子。
咸吃萝卜淡操心,狗猫耗子多管闲事。
岳如风性子刚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一向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听了此话,当即按捺不住,拍桌而起,怒道:玉离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就因为我们贸然来昆仑做客,遂才惹了命案了?
玉离笙镇定自若得很,闻言正色道:我倒是同意岳宗主的观点。
你!我这是在问你同不同意?!
岳如风更怒,直言不讳道:我便幵门见山说了吧,当年修真界战乱不止,音日缥缈宗临阵投敌,将你献给了魔尊,还交出了行军布阵图,这才让仙门百家气势大减,无数宗门家族相继被魔兵攻陷,罹难的修士不计其数!
修真界素有律例,不可残杀无辜之人,你却因当年受辱之事,私自劈开了魔界大门,让杀红了眼的玄门弟子,闯入了魔界。诛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这才让魔界残兵逃出魔界。
那些残余的魔族旧部,时常化作玄门弟子,潜伏各大宗门,残忍杀害门中弟子!你原是缥缈宗的弟子,难道不该为此负责么?
提起当年之事,玉离笙的神情瞬间冷冽下来。
这原是他心里最深处的伤疤,也是最痛最恨之处。
偏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揭开他的伤疤,肆无忌惮地往他伤口上撒盐。
......说起当年之事,我记得,华青宗当时也被攻陷了吧?无数弟子被俘,包括岳宗主的姐姐姐夫,不
也是死在那场战乱中?若非我出手相救,只怕连你那外甥都不该存活于世。岂有脸在此指手画脚?
世上的人便是如此的,一向只记得他的脏,他的恶,他的种种不堪。
却不记得他分毫的好。
当初他是被人洗刷干净,五花大绑地送至了魔尊的床上。
未曾有人出来声讨缥缈宗上下的无耻行径。
哪怕他后来诛杀了魔尊,救下那般多的玄门弟子,可依旧得不到任何人的感激。
甚至还要辱骂他手段残忍,滥杀无辜。
他们只会人前人后,辱骂他人尽可夫,甚至还对他的身子,暗暗垂涎不已。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也是玉离笙曾经经历的苦痛。
玉离笙的嘴角上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岳宗主瞧,似要在他身上燎出一个血窟窿来。
岳宗主很不喜欢他这种眼神,下意识起身,右手扣住腰间的剑柄,预备随时出手,一招制敌。
可玉离笙并没有动手,只是柔弱不能自理地掩唇咳嗽起来,清瘦的肩头轻晃。
重明君见了,当即拍案而起,言辞冷冽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辱我师弟?
第四十六章 慕言决定讨好师尊
岳宗主,我从前便同你说过,不可再提当年之事!离笙现如今乃昆仑山,清净峰长老,也是我的同门师弟。你辱他,便是辱我!
重明君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丝毫不顾自己与岳宗主交情甚笃,毫不留情地道:恕昆仑招待不周了!
哼!
气得岳如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在场的其他二位长老见状,琢磨着若山中有魔族奸细,掌门师兄必定能调查个水落石出,死的又不是他们峰上的,而是清净峰的弟子。
同他们有什么干系?
遂双双起身离去。
重明君收敛心神,这才同玉离笙道:岳如风一向就是那个臭脾气,你莫往心里去。
玉离笙摇头,并未多言。
我见你脸色不好,想来是担心慕言,你且放心,此事若非慕言所为,我必定还他一个清白!
玉离笙点头道:那便多谢掌门师兄了。
谢什么谢?我当年便说过的,只要你同我上了昆仑,我便是你的师兄,此生都会保护你。
其实,当初战乱时,重明君还只是昆仑的大师兄,并未接任掌门之位。
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玉离笙的种种遭遇,本就心生怜悯。
知晓缥缈宗被屠戮,玉离笙无处可去,便起了将他带回昆仑的心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之带回山中。
当时流言四起,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他是否要将玉离笙收为炉鼎。
连当时昆仑的老宗主,都不曾接纳玉离笙,也未曾承认过他的身份。
重明君不得不暂且将人带回自己的寝殿,好生藏了起来。
直到老宗主去世,临死前,留下一卷锦书,命他接任宗主之位,重明君才得以僻了座峰,让玉离笙住着。
甚至怕门中弟子议论,还特意拟订了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