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垢下巴抵着扇子,煞有其事:做错了事,是得给些补偿。
朱瑾小头领松了口气:我就说,江北夜郎好爽大气,是近些年独占异彩的年轻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夜无垢伸了手,掌心冲上:给我吧。
朱槿小头领愣住:嗯?
顿了顿,才回过神,夜无垢这哪里是要给他们赔偿,是问他们要赔偿呢!还是在责他们做错了事,要罚他们!
夜帮主,你可别忘了道上规矩!
哦?我没同你说过么?夜无垢摇着扇子,笑眯眯,凡我过处,我,就是规矩。
别人来者不善,踩脸不停,根本没想过给彼此留面子
朱槿小头领心一横,也不再客气,冷笑一声:夜帮主好大的威风!但我朱槿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这单生意,不撤!
大不了换个堂口,这个地方弃之不用,下次别被鸱尾找到就是!
夜无垢唇角笑意更大:当真不撤?
朱槿小头领梗着脖子:不撤!
很好。
夜无垢笑着摇扇,好似很开心的样子,下一刻,手一挥,跟着来的鸱尾众人就开始砸屋子,见什么砸什么,什么近砸什么,东西贵不贵,价值高不高,全然不顾。
果然疯子帮主底下养的,也都是疯子!朱槿小头领眼角发红,手势一打,就要扑杀过来。
夜无垢反手就是一扇子
离得近的朱槿小头领没事,从斜刺里刁钻角度杀过来的黑衣蒙面人,被扇面切了脖子。
扇子杀完人,饮了血,乖乖飞回夜无垢手里,夜无垢垂眸,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意:偏了些。
说的当然不是扇子上的血,而是被他杀的人的脖颈。
黑衣人当场被割喉,血液喷出,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很快抽搐着倒地,没了呼吸,脖子上的伤口不长,却很深,从旁边看看不出什么,正面看会发现,伤痕位置的确有点偏,不算正。
夜无垢垂眸看着扇子,玉骨扇用的顺手,这柄看起来也不错,实则手感就是不对。
心里越发不爽,笑容就越大,他看向朱槿小头领的眼神,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你,你在我这里杀人?朱槿小头领忍不住退了一步。
我会怕杀人?夜无垢慢条斯理,拿出细帕,擦去扇面上的血,田有七,看来你这一杯酒,我还真得喝了。
朱槿小头领,不,田有七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他们这一行,什么都可以丢,名字不能丢,一旦被别人查到,只有死路一条。
装什么好人英雄就美,还不是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告诉你你做梦,这辈子都得不到,那个病秧子也必须死!
田有七拿出匕首,比在自己颈间,目光阴毒的诅咒夜无垢:你他娘就是条疯狗!不通人性,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人拴上绳子,让你跪你就跪,让你舔你就舔,再做不成人!
他还没自刎,斜刺里已经有暗器飞出,帮了他一下,匕首切进喉咙,他身体轰然倒下,双目徒劳,恨恨瞪着夜无垢,死不瞑目。
啧,你怕是看不到了。
夜无垢阖上不怎么顺手的扇子,往里一指:搜。
田有七的所有东西,只差这里没搜,今夜,必有结果。
手下人悄无声息,又动作迅速,生怕慢一点,就被帮主逮住教训。
即便如此,夜无垢仍然很烦躁,修长指骨夹着扇子,越转越想念自己的玉骨扇,随便点了个人:你,去把病秧子的杀单撤了。
被点名的手下并不是自家帮主说的是谁,也不敢问,但没关系,找沐十帮忙!反正找谁都不能直接问帮主,帮主今夜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谁知道会不会想喝祭酒!
收拾的差不多,离开堂口时,已是暗夜。
沐十回报了田有七藏着的东西:此前黄氏之死,案情虽已明白,但关键的东西我们并未找到。
夜无垢却并不烦恼:她不是还有个特别疼爱的儿子?重要的保命符,怎么可能不读给最重要的人找人盯着他,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
沐十点头应是:撤杀单一事可要告知朝公子?
夜无垢右手摇着扇子,左手负在身后,慢条斯理往外走:本帮主做事,何时需要知会别人?一个小骗子,哪来那么大面子。
沐十:
说人家是小骗子,不需要给面子,那干什么撤人的杀单?朱槿这条线他们已经跟了很久,早两日晚两日没什么区别,没特殊原因,为何非得今夜来?
今晚夜色真不错
夜无垢笑唇微勾,走出堂口,感觉连路边的野花香都十分清甜,眉清目秀,温柔的好天气总是让人忍不住心动。
走,小木头,帮主请你吃席。
夜来云渺,花灯如昼,京城繁华街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享受不了的。
鸱吻帮帮主,从江北一路直入京城,手下粮船不下百只,什么享受不起?最好的酒楼,最好的菜市
可菜还没上桌,就有人低头恭敬的送上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个眼熟的小东西,下面挂了个木质小牌,写着小小的当字。
夜无垢差点没维持住姿势,把扇子扔了。
那个病秧子,把他的双鱼玉佩当了??
就这么当了???
第30章 你还有半年
朝慕云想不出不当这枚玉佩的理由。
太穷了, 没钱吃饭,没钱看病,别人大方接济, 为何不用?他甚至匀出一部分,给了厚九泓。
一只羊上羊毛薅多了, 羊总会难过,适当给予安抚, 允其成长,才方便下回继续薅
厚九泓果然感动的不行, 被坑了一路,终于看到回头钱了,差点当场表演个猛汉落泪,大手一挥,就要请朝慕云吃饭喝酒,还说这些钱权当他入股生意,赚了一块分!
朝慕云第一次看到厚九泓数钱,具体形容应该是抓钱, 他并不数银子铜板一共几何, 而是分别用手抓一把, 掂一掂,就精准的给出了数目。
不愧是把铜钱都纹在身上的好财之人,这本事练的也是独一无二。
吃完饭时间还早,厚九泓抹了把嘴离开了, 朝慕云却并没有回家, 而是随便开了个客栈房间, 住了一晚。
他需要休息。
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并不是他的家, 真回去了,恐反而不得安眠。
一觉黑甜,睡到天光大亮。不只是天光大亮,抬眼看外边天色,已然近午。
又睡了这么久
朝慕云垂眸,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起床穿衣,用了一碗粥,去寻这条街上的医馆厚九泓说这里一位老大夫医术不错。
老大夫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果然很有些本事,切了脉,问了几个问题,眉头就皱起来了:公子这似乎不是病,像中了奇毒,泉山寒。
朝慕云收回手,将袖子整理好:可能医治?
老大夫微摇头:老夫行医大半辈子,只见过这种病例一次,还非是在京城学艺不精,恐无良方。
朝慕云:您见过类似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