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感叹,有什么辛苦?从前我忙于工作没照顾好她,现在不管怎么弥补她都是应该的。
林星遥忍耐着腹部的疼痛,心烦意乱听两人说话。好容易等到车到了中心医院,他自顾拉开门下车,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小腹用到力,他疼得抽了口气,扶着车门半天缓不过劲。
夏文赶紧下车来扶他,带着人进医院挂号,拍片,等结果。最后好在只是单发肋骨骨折,医生就给林星遥开了盒镇痛药,开了份医院出具的证明,让林星遥先在家静养几天,短时间内不要剧烈运动等等。
能不去学校,正合林星遥的意。他把挂号单和证明拍照发给班主任请假,发完消息后抬起头,夏文等在一旁,而许濯竟然也还没走。
林星遥不知所以,皱眉看着许濯。夏文说,现在送你回去?
林星遥刚要开口,许濯说,夏叔叔,若美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还是你先回去,我送星遥。
夏文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个购物袋,一拍脑袋,对对对,怎么给忘了。那许濯你送一下星遥,我回去给若美送吃的。
夏文急匆匆往外走,离开前还叮嘱两人到家后给自己发消息。许濯笑着答应,与夏文告别。
他回过头,而林星遥已经不声不响,一个人往另一道侧门走去。
林星遥人不舒服,走不快,闷头一路走到马路牙子边上,身后的脚步却如影随形,令他困惑烦躁。
他站定脚步回过头,看着许濯,跟着我做什么?
许濯也停下脚步,我给你叫了辆车,五分钟到。
林星遥心里怄气,板着脸开口,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何必和你的身体赌气。
林星遥握紧手指。他无法理解许濯为什么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这里,和他聊一些毫不相干的话。他也终于意识到,曾经的很多时刻里,他看到的或许只是许濯的一层伪装。
就像现在,许濯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乱了阵脚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静谧的长夜里,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隔得很远。
许濯忽然开口,你和夏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林星遥只是看着远处的灯,答,打游戏。
与非亲非故的中年男人来往对高中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许濯说,建议你和他保持距离。
林星遥深吸一口气,他终究没有许濯那么好的耐心,你一路跟着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许濯好脾气地看着他,怎么又生气了?
那天晚上你爽约了。林星遥忍耐着,难道这种事你根本不放在心上吗?还是说,你......你故意这么做?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星遥仍然无法掩饰自己,流露出直白的恼火和伤心。许濯站在他面前,沉默仿佛拉长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映出一片漆黑的晕渍。
都有。许濯回答。
而后在林星遥震惊而茫然的目光中平静开口,我的确不想继续和你玩这种朋友游戏了。
林星遥怔怔看着他,重复一遍,游戏?
偶尔找些新鲜事情打发时间,不然生活总是一成不变,不是吗。许濯温柔笑了笑,可惜我最近比较忙,不能陪你继续玩下去了。
林星遥的呼吸变得急促,你找我,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在想早点和你说明白,你或许可以不会陷得太深。许濯说,我很抱歉。
他仿佛真心在道歉,为自己只是出于某种一时兴起的玩心逗弄了林星遥,只要把人玩够之后好好地坦白,如此就算是为自己的玩乐作了份天大的弥补。
至于林星遥如何想,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之后又如何慢慢独自舔舐伤口,那都不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林星遥苍白着脸。他一瞬不瞬盯着许濯,腹部偏上,肋骨的疼痛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那痛扩散至全身,仿佛在狠狠敲击他的大脑,要他从混沌中清醒。
所以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夏若美来找我。林星遥的喉咙干到发痛,他直视许濯,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可能就真的一个人消失在山里了,是吗?
许濯没有说话。林星遥喘息愈重,他狠狠强压着怒火和腹腔的疼痛,质问许濯,你玩腻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所以你就随便把我扔在那个地方,随我自生自灭,是吗?!
路边,许濯叫来的车正缓缓开来。
夏若美去找你了?许濯答非所问,看来她很喜欢你。
许濯!
安静的路灯,车来车往的马路。人烟总是喧嚣热闹,此刻却离他们无比遥远。林星遥被强烈的心悸摄住,噩梦为何如此漫长,虚妄的一切降临在真实之上,透过许濯的皮囊,他仿佛看到巨大黑影的幻象。
我问你......林星遥的手指微微地发抖,他勉强开口,卓泉附中的辛立......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此时他感到不可置信,虚浮和惧意。肋骨的痛感拉扯着他的神经,令他的头都痛了起来。可他仍执着地存一丝幻想,希望许濯即使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也不要把人的性命当作草芥。
许濯漫不经心看着车抵达两人身边,他抬手按住车门,仿佛才想起要回答林星遥的问题,回过神来。
辛立?夏若美告诉你的吧。许濯笑笑,她是不是还告诉你,辛立的肚子上缝了一个扩音器,扩音器里放的是他强奸那几个女孩的录音?
是我缝上去的。许濯说,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无所谓,你说呢。
林星遥后退一步,后背碰到车身。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许濯......你这是在,在犯罪。
许濯低头看着他,温声道,星遥,你没有证据。
他的半张脸被阴影掩去,光影交织,更显五官英挺俊美。他拉开车门,抬手按上林星遥的背,那姿势就像一个亲密的朋友要把他扶上车。而许濯弯腰垂眸,在林星遥耳边低声开口。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夏若美为什么会知道是我缝的扩音器?许濯说,夏文是夏若美的爸爸,他的女儿被侵犯,他不可能毫不知情,那么他在你面前是完全装傻,还是有所隐瞒?
许濯直起身,把手从林星遥的背上收回,松开车门后退,站在孤零零的路灯下,与僵硬在车边的林星遥对视。
你很幸运,这次能从森林里逃出来。
下次或许就没那么好运了。
第24章 白费
早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落在林星遥的脸上。
他已经和学校请过假,照从前来说,一定会好好睡个懒觉。
但他昨晚没睡好。 夜里林星遥难以入眠,肋骨的疼痛令他都没法躺着睡觉,他不耐痛,吃了片止痛药后侧蜷着身子窝在床上,很久后才勉强睡着。早上天一亮就醒来,很是疲惫烦躁。
他睁眼坐起身,房间内干净温馨,细细的尘埃漂浮在光里,春日的光温暖,照亮这个小小的空间。
林星遥有些恍惚,光亮令他生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但很快,腹部的不适就将他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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