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长宁面前提旁人,便转移话题道:方才瞧你,似乎练了些拳脚。
长宁顿时脸上发烫,生怕在萧珩眼里自己也是个粗鲁的女子,忙摆手否认,心虚道:没有的事,我很乖的,我我可是淑女。
萧珩轻笑出声,并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长宁双颊涨红,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方才,方才就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皇叔,格外想念,这才激动了些平日里,我和大家闺秀一样的。
为了证明她是个合格的闺秀,她开始放缓步子。
听她直白地说想念自己,萧珩愣了愣,旋即抬手整理她凌乱的发,语气温柔:是,你一直都很乖不过,不想做淑女也不丢人,做自己就好。
他从没想拘着她,让她做什么端庄淑女。
长宁略微诧异,偷眼瞧他,便没注意脚下,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萧珩眼疾手快搀住她的胳膊,叹了口气。
在长宁的一声轻呼中,他握着她的腰肢将人送到了马背上。
长宁按捺住纵马驰骋的欲.望,乖乖坐着,小手不自觉抚过马儿油光水亮的鬃毛。
萧珩收回目光,走在前头牵马,你想要的西域汗血马过几天应该能抵京,到时带你去马场。
长宁眼睛一亮。
他居然还记得。
回城路上,长宁絮絮叨叨问了他好些话,譬如在边关苦不苦,是否受伤云云,萧珩也都耐心地回答。
随即萧珩想起一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程万里有问题的?
长宁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这一茬上,装傻道:什么?
那封信萧珩一直随身携带,当着长宁的面将信递了过去。
长宁接过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眼眸一转,开始胡说八道:说出来皇叔可能不信
她俯下.身,故作神秘地靠近萧珩,压低声音,半真半假道:我,梦见的。
萧珩眉梢一挑。
许多年前刚离京那会儿,他问长宁为什么不喜欢拓跋临,她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和自己说一切都是她的直觉。
长宁睁大眸子反问:皇叔不信?
萧珩认真点了一下头:我信。
他走在长宁身侧,似是引诱般,顺着她的话又问:那你还梦见了什么?
唔长宁指尖顶着下颌,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嘻嘻道:我梦见皇叔封王,还娶了漂亮王妃!
萧珩:
见鬼,他差点就信了。
*
萧珩的府邸位于上京城的东面,二人回到府上时,已将近傍晚,带着长宁在府上逛了一圈,长宁还在和他讨论娶王妃之事。
皇叔,你看清竹姐姐怎么样?
萧珩眸光落在院中的枝头上,如实道:没见过。
长宁开始掰着指头细数谢五娘的优点,清竹姐姐人挺好的,之前在陇西时她时常会来陪阿宁说话,教我算账,一起看话本而且,清竹姐姐长得好,家世好,品行端正
萧珩负在身后的手指难耐地屈伸了一下。
似乎回来以后,她就在变着法的让他娶妻。
白日的烦躁郁闷再度浮上心头。
长宁回头观察他的脸色,忽然道:皇叔,你可有喜欢的小娘子?
萧珩脚步一顿。
深长的回廊下,几簇暖融融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转动,昏黄的灯光笼在少女身上,荡漾出朦胧清浅的一圈光晕,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璨若星辰,正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心湖,扑通一声,激起满池涟漪。
他眼中闪过局促,移开目光。
身后响起季风的声音:殿下,郡主,该用膳了!
萧珩暗自松了口气。
长宁是个转头就忘事的人,闻着菜香当即咚咚咚一阵小跑,那张叽叽喳喳惯会忽悠人的小嘴才短暂歇了片刻。
夜幕降临,繁星缀满天际。
萧珩即将封王的消息传遍上京,朝中不少权贵连翻登门祝贺,彼时二人晚膳用到尾声,还在聊天,听季风说有人备着厚礼来了,来的人又不好推辞,萧珩只得起身出去相迎。
长宁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到自己也有东西没给他,飞快吃完最后一口跑回房里。
待拾掇好自己后,长宁抱着匣子来到萧珩房门外的石桌前坐着。
一等就半个时辰。
萧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时,就瞧见廊下趴在匣子上熟睡的少女。
显然是沐浴过了,乌泱泱的青丝披散身后,顺着她搁在匣子上的手臂蜿蜒而下,几缕鬓发被风吹乱,将那张安静乖巧的睡颜衬得影影绰绰。
他脚步极轻,解开外衣盖在她肩头,随后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帘微垂,指尖轻轻拨开她面上的发丝,却不慎触碰到少女白皙的面颊。
触手微凉,却软软的。
萧珩眸色转暗,没忍住又轻轻碰了碰,视线却从她的脸颊逐渐下移,落在她不点而红的唇上。
她的唇形生得极好,唇珠微翘,多一分嫌厚,少一分嫌薄,总是泛着清亮润泽的水光。
指尖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
长宁鸦睫扑闪了两下,宛如随时会展翅飞走的蝴蝶。
萧珩光速抽回手站起身,不知是心虚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他心头一阵狂跳。
他在做什么?
下一秒,长宁睁开了眼。
她揉揉眼睛,望着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声音带着尚未清醒的慵懒黏糊,皇叔?
听到那声皇叔,萧珩彻底清醒过来。
他阖上眸子,脸上懊恼之色一闪而逝。
第51章 封王
他平复下心情,转过身,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正色。
外面凉,回屋睡吧。
语罢,他想绕开长宁径直离开,被长宁拉住袍角。
长宁捧起匣子,仰面,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道:皇叔,这是这些年给你写的贺柬,里面还有给你的及冠礼物,虽然错过了时间,也还是可以补上的。
萧珩迟疑地接过匣子,撩起眼皮。
她总是这般全心全意地想着自己。
萧珩越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飞快错开目光,哑着声道:早些歇息。
长宁微愣,隐约察觉到他消沉的情绪,忙伸出手臂拦在他的腰前。
手臂即将触碰到他腰身时,萧珩立时止住步子,堪堪停下。
她语带关切道:皇叔,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隐在袖中的手紧张地捏成拳,一息之后,又恢复镇定,萧珩没有看她。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喔长宁悻悻收回手,旋即又扬起笑脸,那皇叔早点休息。
萧珩嗯了一声,迈开步子仓皇离开。
长宁想着许是他过去鲜少与人产生交集,忽然被人关注,勉强应酬多半会心力交瘁,便也不再多想,正要回房,才发现肩上还披着萧珩的外衣。
皇叔等等!你的衣服!
大抵是僵坐了一晚,腿脚发麻,甫一起身,便踉跄着朝前倒去,咚的一声闷响,人就摔到了台阶前,疼得她困意全无。
萧珩听到动静,急忙跑回来将人扶起,怎么样?疼不疼?
长宁也不知怎了,明明是不怕疼的人,这会儿却揉着膝盖泪眼汪汪,疼
萧珩扯过外衣重新披在她身上,隔外衣扶住她的后背和肩膀,将人搀回石凳上,单膝跪在她身前,手掌托住她的足底放到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