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一惊,下意识缩回脚。
萧珩眉心一皱,别乱动。
长宁不敢踩他的衣服,忙道:皇叔,鞋脏
一会儿换了就好。萧珩并没有关注其他,捏了捏她的脚踝,神情专注:这里疼吗?
长宁面上发热,摇摇头,不疼,没有伤到骨头。
萧珩褪下她的丝鞋后,正要卷起她的裤腿检查是否有淤青,才猛然想起如今二人都不是小孩了,要注意男女大防,不由停下动作。
他正要询问她哪里疼。
长宁却已经先一步把裙摆撩起,卷起裤腿,一截白晃晃的小腿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委屈巴巴:红了
萧珩望着那突兀的一块红痕,无声叹了口气,等等,我去拿药。说着起身回房,不多会拿了个小玉瓶出来。
他挖了一块药膏在掌心化开,才小心翼翼捂在她的膝盖上。
萧珩的手因为常年习武,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按在她细嫩的肌肤上,长宁没忍住颤了一下。
他手掌轻轻在她膝盖上打圈,低声说:好些了吗?
长宁回过神,呆呆点头,好、好些了。
揉完这只腿,他仔细给她套上袜子,转而褪下她另一边的鞋袜,重复方才的动作。
长宁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摆,心窝好似被小猫挠过似的,痒痒的,又热热的。
恍惚间,她想到了几年前自己跑去找萧珩放炮仗,把鞋袜烫出几个洞的事,不由笑出了声。
萧珩看了她一眼,还笑,你这腿脚都受多少伤了?
长宁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依旧咧着嘴嘿嘿笑。
擦完药,萧珩给她穿上鞋,还能走吗?
其实只是小伤,自然不影响走路,可长宁就是想赖着他,便坐在石凳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娇声娇气道:走不动了。
萧珩犹豫了一会儿,在想要怎么办。
长宁张开双臂,一脸笑意,要皇叔抱。
她笃定,如今的萧珩不会拒绝她。
王府是朝廷刚拨给萧珩的,很多地方还不完善,但空间比陇西的清苑宽敞许多,以前他们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现在萧珩给她单独安排了一处院子,与他的院子相邻。
萧珩抱着她回去,长宁就乖巧地靠在他怀中,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困意袭来。
等萧珩把人放到床上时,她已经睡着了。
全然没有半点警惕。
萧珩一手支着床沿,一手越过长宁的身体去拉里面的被子,目光不经意掠过她安静的睡颜,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但他很快回神,不敢再待下去,被子蒙住长宁便脚步慌乱地离开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中,他沉默着坐在书案前,冷静下来后,才打开长宁给他的匣子。
匣子左边整整齐齐放了一摞烫金红纸,分别的四年里,每一年的节日,她都会写下一封贺柬,右边则是另外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顶刻着祥云质地温润的玉冠。
及冠之时,他尚在边关,建昭帝也已驾崩,他便没有办过正式的冠礼,而长宁远在上京皇陵,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他细细摩挲着那顶玉冠。
季风敲门进来,殿下,王府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这些是迄今为止递了拜帖之人的名单。
萧珩接过小册子,粗略扫了一眼。
季风却是瞄见了匣子,想起一件事,对了殿下,李夫人也递了拜帖,不过除了给您下帖子,还给郡主下了一张。
李夫人?
萧珩愣了一会儿,想起白天在皇陵见到李元修时,长宁和自己说过李夫人时常会去看望她一事。
萧珩隐隐猜出了结果,半晌后,低低道:知道了。
*
一晃到了萧珩封爵那日,仪式举行到晌午才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王府门槛几乎被踏破,全是来拜见祝贺的,其中也有不少人奔着来说亲。
从前的萧珩籍籍无名,可如今不一样了,年纪轻轻立了军功,威远军亦追随身后,还有先帝封王遗诏加持,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
纵使不能做皇帝,那也是个藩王啊。
多的是人削尖脑袋想把自己女儿嫁进王府。
萧珩迫于无奈,只好在前厅待客,长宁就在后院厨房里忙活。
她不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但前世为了争宠,倒是学着下厨,会做一些简单的点心。
只是萧珩不爱吃甜。
可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她一直住在人家府上也总得有所表示才行。
后院有一块空地,厨娘围了篱笆,在里面养了十几只鸡。
长宁思忖一下,便盯上了人家的老母鸡,打算煲个鸡汤。
她觉得煲汤最容易。
于是长宁说干就干,围上襜衣绕着篱笆跑了几圈,追得满院子鸡飞狗跳。
王府初建,人手不多,大都在前厅招待客人,厨娘也忙着准备晚膳,长宁只能靠自己。
她原想抓只活蹦乱跳的,谁知追了半天一只也抓不上,她四下观察了一圈,也没外人,便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用小刀磨尖后开始瞄准。
这一世她没有机会习武,自然也没有修习过内功,平日练的都是些身法拳脚。
树枝咻的一声划破空气。
眼看老母鸡的翅膀被钉住,长宁一喜,刚追上去,老母鸡使劲儿扑腾两下便挣脱了,只留下一地散落的鸡毛。
居然没刺中?
当真是多年不练退步了。
长宁不服气,捡起树枝又开始追。
这边长宁正追得起劲,另一边,几个贵女正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
快步入冬季,园中并无多少鲜活植物,载种的大多还是青竹梅树一类,几个贵女走在廊上,窃窃私语,直说王府清冷寒酸。
很快她们又穿过月洞门,来到后院。
远远瞧见长宁追着十几只鸡满地跑,其中一人捏着帕子捂住口鼻。
这王府的下人也忒没规矩了吧?
说话之人是太常卿家的嫡女秦初月,她父亲还在前厅与萧珩叙话。
她身边站得最近的是她的表姐,也是新婚不久的大皇子妃,杨玉瑶。
多年不见,杨玉瑶已经认不得长宁了,她远远瞧了一眼,打趣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管王府家事了?
话音刚落,后面几个小娘子明显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不满她们那副对西蜀王势在必得的样子。
大家都是随着长辈进来说亲的,殿下看上哪家小娘子都还不一定呢。
秦初月红了脸,小声嘀咕道:表姐就知道取笑我
一个与秦初月眉眼有些许相像的小娘子瞥了她一眼,兀自绕开她们,往别处去了。
杨玉瑶余光瞟见秦家大姑娘走开,眸色冷冷,复又拍了拍秦初月的手背,笑得温柔。
其实秦初月压根没见过萧珩。
她虽是杨玉瑶的表妹,但因是继室之女,自小不在上京长大,对萧珩知之甚少,只知他是最年轻的藩王,至于萧珩长什么样子、脾气如何,秦初月全然不知。
随着新帝登基,齐王府没落,荣国公府式微,她们杨家亟需新的靠山,她虽嫁给了拓跋昭,但拓跋昭的性子过于软弱木讷,现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姑父秦大人一家,指望他们可以攀上西蜀王府这棵树。
这次她陪着秦初月来,也是为了确保这桩婚事不要落在秦大姑娘手里。
秦大姑娘也是秦家嫡女,与秦初月出身相当,按年纪要嫁也该秦大姑娘先嫁,可秦大姑娘与她们杨家没关系。
杨玉瑶拉过秦初月的手,表妹,我们往回走吧,万一殿下要见你,可别耽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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