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之人似乎被惊到,手一松一个轱辘就摔进去了。
院内传来徐容的惊声,谁!紧跟着一顿噼里啪啦的动静,掺杂着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在惨叫。
一阵兵荒马乱后,师兄弟二人对着趴在地上的来者面面相觑,少城主?
翻.墙?还正好在小徒儿沐浴的时候?杯中液体泛起涟漪,持杯之人笑出了声,有趣有趣,这位少城主的作风,可当真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殷琅思考了一下季长安和谢庭轩的作风,本以为异界来者面对土著不是谨小慎微就是平常心对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主动往上凑的。
回想起昨晚徐容披着外衫咬牙切齿,握着剑的手都在抖的窘状,秦珣也没崩住冷淡眉眼,轻咳一声,这位少城主,确实有几番常人所没有的天赋。
在认准主角后就坚定扑上去抱大腿,即使第二天被亲爹拎过来赔罪时,眼睛都没能从徐容身上移开,生生把他逼到求着秦珣搬出来住,也确实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了。
那现在他人呢?
还在仙宗驻点内休息,看他脸色是不打算在拍卖会开始前出来了。
楼下说书人正抑扬顿挫讲着澜天界的奇闻异事,时不时赢得满堂喝彩。
老头儿,别光说这些都翻来覆去讲烂了的玩意儿啦,来点新鲜的呗!
说书人笑眯眯地应和,话头一转,近日流传起一话本,名唤《隔海情》,讲的是那魔门殷尊者与仙宗沈仙君的爱情故事。话说那明相宗一夜被灭,宗主挚友沈仙君心痛难捱,却又听闻灭明相宗者乃是那鼎鼎有名的魔门第七尊者,一时恍若雷击,爱情与友情在他心中挣扎不休,却是一夜白了头
故事里的沈仙君恍若雷击没有秦珣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憋死了。
师父
殷琅正侧耳细听,闻得声音扭回头来,在秦珣希冀的眼神里说,徒儿,这话本的名字和为师看的好像不太一样?
徒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哈哈哈,这位道友倒是有趣。有人影在帘外停住,轻轻敲了敲木质门框,有缘相逢,在下可以进来吗?
秦珣比了个口型,是李洬。
他们说话前施法隐去了称呼,传到别人耳中时自动以XXX代替,李洬很大可能是被秦珣的声音引来的。
在殷琅的示意下,秦珣正了正身形,来者是客,请进。
珠帘掀开,青衣人缓步入内,看清二者形貌时脚步微顿,又很快调整无异,抱拳笑道:在下戚洬,叨扰二位了。
这假名字起的比他们还不走心。
李洬视线飞快一转,征求过意见后在靠近秦珣的地方落座,紧跟着秦珣就听到传音,少尊竟也在此处,却不知对面这位是?
他打量的眼神谨慎克制,绝不让对方感觉到半点不适。秦珣暗叹不愧是师父最器重的属下,对危险的直觉判断相当精准,传音答,并非,只是萍水相逢一路人而已。
李洬觉得少尊应该不会坑他,于是抚掌笑道:先前听二位言道,似乎对这《隔海情》颇有兴趣?
殷琅道:这话本讲得很有意思。
哦?可否详细说说。
爱痴入骨,情缠千丝。大义与小情交织,重重叠叠,一浪更胜一浪。著书人能写出这等华美文章,想来必是心怀天下之人,以书寄情,愿这尘世纠纷皆如书中结局,相携隐退,岁月静好,再无波澜。
且,秦某私以为道君闯入十八重狱那段写得极好,一方肝肠寸断爱恨交织,一方郎心似铁冷酷无情,其间形容鲜活,恍如眼前,可见著书之人定然对这二位极为了解。
前半截听得李洬嘴角抽搐,心道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我可不是让你评价它剧情如何的。谁料后半句话音一转,不知有心无意,却确确实实点醒了他。
剧情的确荒谬无伦,可若是摒弃令人恼怒的感情戏份,哪怕以李洬的立场来看,著书者都确确实实把尊上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这未免也太过可怕。
他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再看秦道友时,眼神就有了微妙的不同,提点道:看来道友对此类话本颇有研究。可秦道友须知,这世上的话本子多是胡编乱造,当不得真的。
秦道友哈哈一笑,这话本能流出来,想必是得到了二位的首肯,既然二位本人都对此不甚在意,我等便也当听个故事罢了。
当个故事听便罢了。
李洬眼含深意,秦道友当真妙人。
他们这边打着机锋,秦珣忽然歪身,一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扬声道:那说书老儿,你这般胡编乱造,却也不怕哪日被殷尊者找上门来。为你身家性命,且换个旁的话本来讲吧!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再往下讲,都快讲到床上那档子事了,就算师父自己不在意,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人听去啊!
下方一阵骚动,有人乐意有人不高兴,哄闹一片,眼看场面控制不住,说书人权衡一二,还是换了个话本,正巧老儿近日听了些旧年逸闻琐事,便与众位说道说道。这要从百多年前的太华仙宗说起
摆脱一难,秦珣在心中咬牙切齿,你没事凑过来干什么!
被质问的李洬以扇遮嘴,听到少尊声音,原以为尊上驾临,岂有不来迎接之理?倒是没想到,少尊居然还有与他人相谈甚欢的一日。
秦珣投来死亡射线。
好吧。李洬笑弯了眉,正经道:少尊想必也是听到碎玉的消息才来的,虽然尊上尚在闭关未曾下令,但为人属下,总是要贴心些才能得看重啊。
北魔域的近况,你多少应该也听到了,此地不太方便,具体事宜还是改日再细说为好。大体概括一下就是第一尊,已经接近癫狂。
秦珣瞳孔骤缩,下意识往殷琅那边瞧去,却见对方倚在围栏上听话本正听得有趣,好似完全没注意这边,一时傻了眼。
侧耳一听。
那琦兰仙子一腔痴心,即便道君再三拒绝,仍旧连夜从青囊峰密室中盗走了至宝九转返魂丹。柳峰主大怒,当即不顾花副峰主的苦苦哀求,直上华元殿,状告掌门,要求立刻捉拿花琦兰押入天罚涧中,追回至宝返魂丹。
秦珣按在桌上的手都僵住了,恨不得狠抽自己一顿,你说你干嘛多嘴要让他换剧目,《隔海情》它不香吗!还有这说书人,你说什么不好,净往师父的伤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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