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旁边有人嚷道,我等还要来吃几回才能听你说到王世子斗魔头?
老方笑了一声,抚须道:那魔头么,你们自然也能猜
到他的身份。诸位但想,这各路的海盗,无论远近,都猖獗许久,官军莫可奈何。前番说到有个船主,辛辛苦苦从外邦运货来,被海盗劫了。可他的宝货,却被朝中的权臣献到了皇帝宫里去,这是为何?
有人回过味来。
你是说,那权臣跟魔头有勾结?
那魔头本也是个天上神仙,因得做尽坏事,被天庭诛杀,却拼命保下一抹魂魄逃到人间,附身到了那权臣身上。
这权臣是何名姓?众人忙问。
名姓不好说。老方笑道,不过诸位可记得我前面还说了,那魔头有个女儿,前番也曾在海中兴风作浪。她垂涎世子眉毛,意图勾引世子,却不敌世子一身正气,仓皇失手。魔女恼羞成怒,便在南海与世子大战。魔头曾想将这女儿嫁给太子,幸而皇帝终是圣明,不曾让他如愿。
漪如和李霁听得这话,皆是愣住。
有人已经马上回过味来:嫁给太子却不曾得手的,你是说高陵侯!
老方摆手:本书皆是虚构,不可胡说,不可胡说!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早市(上)
漪如面色铁青,突然站起来。
李霁见她要往门外去,再度一把将她拉住:你去何处?
自是去找掌柜。漪如怒气冲冲,那说书的竟敢如此诽谤我,我要他好看。
李霁有些啼笑皆非。
你如何证明他诽谤了你?他说,告知那掌柜,说你就是严漪如,你父亲就是高陵侯么?且他说了许久,可不曾提到严家半个字,别人猜测那是别人的事,诽谤的罪名落不到他头上。再说,这些说书的,定然不止在这一家说,若是个名嘴,恐怕这家食肆的主人还要求着他来,又怎敢管他说了什么?
这番话有理有据,漪如目光不定,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
但她仍然觉得恼怒,厌烦地将雅间的门关上。然而一扇薄薄的木门挡不住多少声音,外面的嘈杂继续传进来,漪如仍能听到权臣高陵侯之类的字眼。
李霁看了看她,倒一杯茶,推到她那边。
坐下。他说,吃完再理论。
漪如看了看案上的菜肴,咬咬唇,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塞到嘴里,愤愤道: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你方才还跟我说,那都是说书人借着我的名头胡编的,我若不爱听,把门关上便是。他说,如今你何不用这话也劝一劝自己?
漪如瞪他一眼:我怎能与你比?你在他口中可是那什么二郎真君下凡,天上有地上无,把你夸得像花一般,你
自然不会生气。再说了,长沙王府声势那般浩大,就连远在扬州说书的也不敢惹;我们家却不一样,墙倒众人推,那些人不敢惹真权臣,只敢拿失势的来编排。
李霁看着她:如此说来,那说书人要是夸了你,你便不会生气了?
谁稀罕他夸。漪如轻蔑地扭开头,倔强道,要骂便骂好了,虫豸之辈,他们越是诽谤,我越要过得风风光光的,气死他们!
说罢,她有夹起一筷子菜,泄愤一般塞到嘴里。
李霁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脸上却是平静。
说的是。他将一碟刚上的小菜放到她面前,随后,唤来外面的伙计。
这食肆中可有丝竹乐伎?他问。
我们这食肆没有这等雅致消遣,伙计笑嘻嘻道,附近倒是有,客官若想听,小人可去请来,不过只怕不便宜
话没说完,李霁已经将一样物什放在了案上。
伙计定睛看去,愣了愣,见竟是一片金叶子。
去请好的来,马上就要。李霁道,我等若是满意了,另外有赏。
伙计的脸上笑得似开花一般,即刻走了出去。
漪如有些错愕,看着李霁:你这是做甚?
不过是不想让杂音扰了我等用膳罢了。李霁淡淡道,此间菜色到底不错,莫坏了兴致。
此间毕竟地处闹市,酒肆林立,乐户众多。那伙计果然形式如风,没一会,请带着几名乐伎进来,让他们奏乐弹唱。
这几个乐伎,都是功力上乘的,坐下之后,丝竹齐鸣,歌喉响亮,一下压过了大堂里的说书人,惹得食客们也纷纷侧目。
乐声将外头大堂的嘈杂挡了去,漪如再也不用听到那说书人鬼扯,只觉得心情大好。
故而这早膳用得有些波折,但离开的时候,漪如已经不再恼怒,又张罗着带李霁去下一个地方。
你方才说到那什么说书人什么名嘴的时候,怎这般了解?坐上马车的时候,漪如忽而问道,你怎知食肆不敢得罪他们?
李霁不以为然:广州的食肆里也有说书的,这等事又不是秘密,我为何不知?
漪如有些好奇,道:你在广州时,每逢微服出府,也像现在这般往脸上贴假须么?那边的人时常见你,可会将你认出来?
贴多些便是,如何能认出来。李霁说罢,撩开绮帘遮掩的的车窗往外望了望,道,这是去何处?
自是去南市里。漪如道,你不是要走访扬州世情么?自是要从最热闹的地方开始看。
我昨日已经看过南市。李霁道,扬州闹市与广州大同小异,今日可换别的去处。
漪如讶然,问:你想去什么样的去处?
你每日此时要去何处,便去何处。李霁道,便去你那宝兰坊。
她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你要去宝兰坊?
不是说要给我分红么?李霁理直气壮,既然有我的一份,我自当要去看一看。
没多久,马车在宝兰坊面前停下来。
李霁跟着漪如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只见这是一处看上去颇为寻常的宅子,坐落在一处不热闹的街上,门前停着几辆牛车和马车,似乎是来拉货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人影绰绰,似乎有许多人在忙碌。
漪如领着李霁入内,宝兰坊里的人看到她,纷纷打招呼。而当看到她身后的李霁,则好奇地张望。
容娘子,几个跟她熟悉的工匠笑着说,这是哪里来的俊俏郎君,以前从不曾见过。
漪如神色从容,也笑了笑,道:这是我远房亲戚,姓李,初来扬州,我带他四处看看。
众人闻言,随即跟李霁见礼,叫他李公子。
李霁也还了礼,跟着漪如继续往里走。
只见这里面的工棚一间挨着一间,到处是忙碌的人。工匠们大多是男子,年轻的年老的都有。天气炎热,他们穿着难免不大讲究。尤其是那熬油的工棚,一个个或是敞着短褐,或是坦胸露肚,满身大汗。
漪如也避讳,一间一间走过去,跟工匠们攀谈问话,看看可有什么缺短之处。
李霁站在漪如身后,一言不发。或是四下里张望,或是将那些工匠打量。他脸上虽然粘了许多胡子,看不清面容,那眉眼的神采却仍旧锐利,看着人的时候,不怒自威。
那些工匠平日里与漪如熟稔,说话无拘
无束,早晨见面之时,总会有许多人围上来叽叽喳喳聊一通。而今日,众人显然都守规矩得很,打了招呼之后,各自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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