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考虑如何开口和他谈论,就听见他的嗓音变得立刻低哑沉闷:“刚去过赤笼坡?”
和刚才的温柔大相径庭。
“你怎么知道?”炽歌把吃的放在桌子,倏而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他以前服役的工作是搞情报的?
他自嘲道:“去过鱼市就会玷染到鱼腥味,那里独特的廉价香水味昭然若揭。”
香水是为了掩盖臭味,就像辣椒通常是用来掩盖不够新鲜的食材味道一样。
赤笼坡腐烂的臭味隔着八百里就能闻到,那些性工作者身上也携带着挥之不去的各种物质滥用导致的颓靡之气。
炽歌讶异地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好像的确有一种工业香精的味道。”
“……去玩omega了?”坦白来讲烧酒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原本以为炽歌不是那种人,结果到头来还是逃不脱alpha的劣根性。
听出他语气的古怪,炽歌忙解释道:“我是去做社群调查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解释,以她的身份完全没有那种义务,可是她不想被人误会做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更重的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失控的关系,她自觉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如果再不解释,只会多一份石锤她的确跟那些暗巷里的流氓没什么两样的证据。
听见她这么说,他的脸色不自觉地变好了一些。
“噢,是么……调查结果如何……”聊天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陡然间发觉刚才他好像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过问了不该问的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可以过问私人事务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不知不觉间居然越界了,这也令他本人感到错愕。
“赤笼坡居然有好几千未成年人,最小的只有9岁,若不是亲自去打听根本就不相信有这样的事。”炽歌没好气道。
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烧酒早就对这些麻木了,他亲眼见过有士兵抓敌方老百姓家的小孩来发泄欲望的。可以说军队只是一群有组织和纪律的禽兽集团也不为过。他们与普通流氓的异同就是禽兽起来可以是山林里茹毛饮血的狼群,但冷静起来又可以像一台精密运算的机器。
他很羡慕炽歌,从小能够在长辈的羽翼和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下成长,不至于被污染心灵。
反观自己,已经黑到无可救药了。
原本以为这样的落差使得他们的人生轨迹不会发生太深的交集,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白一黑就会像吸铁石一样莫名地为对方着迷。
见烧酒没什么反应,炽歌问道:“你不惊讶吗?”
转念又想到:“哦,你应该习惯了才对……”
烧酒温顺地点点头,对于那些乱象他的心早就麻木了。
炽歌感到一丝内疚,总感觉这样类似的话题是在揭对方伤疤。
“吃饭了吗,给你带了宵夜。”于是她转移话题。
烧酒其实自己吃过一点儿了,但他还是挺想和炽歌一起吃饭的,所以撒谎道:“没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正好。”炽歌很高兴可以‘贿赂’他,为了等会心安理得套一套关于巡航舰队的情报。
“医院那边……抑制剂会送过来么?”这次是他主动询问的。
炽歌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道:“呀!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这件事都被我忘记了。”
早就超过了她跟医院预约取药的日子很多天了,以至于前几天烧酒在屋子里发情时都无药可用。
这是私人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助理小云知道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也没办法拜托小云帮她取药。
除了她本人亲自去医院以外别无他法,可是最近的行程表又凑得满满当当,腾不开时间驱车去星宿一区……
要知道星宿一区和星宿三十一区之间隔了正正三十个大区,一来一回路程少说一天。
正吃着炒年糕的烧酒手上的叉子停了一会,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其实也没太大关系,只要你每天都回来就行。”
炽歌当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顿时感觉耳朵发烫,丢出一句不要脸皮的话:“……难道喜欢免费被我上啊?”
烧酒迟疑地沉默了一会,就在炽歌以为他生气了时,他道:“和你做挺舒服的。”
对突如其来的夸奖,炽歌脸更红了,忙找台阶下:“呵呵,这算是对我alpha性能力的认可吗,我就这么认为了哈。”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并不是指这个,说和她做舒服的地方是因为,她尊重他的感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表达,本来他就是及不擅长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一类人,过去用子弹表达对敌人的憎恨,用军礼表达对组织的忠诚,后来用冷漠表达对世界的失望,用自暴自弃表达对自己的厌恶,唯独没有用语言表达过爱,或者类似爱的感情,乃至于所有积极美好的情绪对他而言都很陌生。
他机械和禽兽交织的头脑难以识别出复杂如爱、欣喜、感动、依赖之类的元素。
只能把它们暂时归类统称为——舒服。
和她做爱很舒服,被她清洗身体很舒服,被她抱到床上睡觉很舒服,一起吃饭很舒服,一起玩射击游戏很舒服,开车到江边兜风也舒服。
就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终于找到新主人一样。
所以,缺乏抑制剂也没什么要紧的,可以再次和她做爱也不错,甚至于隐隐约约成了他内心深处无法宣之于口的期待。
“最近……工作忙的话,需要缓解压力也可以来找我,就当是付房租。”他为自己不能说出口的期待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炽歌黑了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需要你用肉偿来付房租的恶霸吗?”
果然啊,果然!她当初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知道你不是……”该死的,他的话反而令她误会了。
思考着如何描补回来:“反正……因为压力大而去赤笼坡发泄欲望的alpha也很多,这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炽歌呆立了两秒,思索半天不知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这么回想起来从那次带他去江边兜风起,他好像就开始变得怪怪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有生理欲望要解决,所以可以找你解决,是这个意思吗?”她努力从他破碎的话中捋出头绪。
“嗯。”他松了口气。
又怕她误会什么似的补充道:“交易是废土星云的规则,免费的东西很难让人心安理得的接受。”
炽歌垂眸思虑半晌:“所以,得从你这里拿走点什么,才让你安心,是么?”
“……嗯。”他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沉默了片刻,炽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原来这几天他的怪异,来源于他的不安。也许是自己对他太好了,所以才让他感觉无所适从。他们毕竟不是纯洁的真朋友,但也不是情人,充其量算是性伴侣,他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愿意说给她听。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反思自己,整理一下他们的关系和界限了。
“咳咳……其实今天晚上来是有正经事要办,有一件公事要问你。”清了清嗓子,找回了理智和距离感。
“什么公事?”
“我想调查一下……关于巡航舰队前领导人对待废土星云的政策问题。”
烧酒的身形一怔,微蹙道:“为什么想起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边查到的资料是他下令建立集中营,把赤笼坡里所有得了性病的工作者都带过去安乐死,这是真的吗?”一共有一万六千人一夜之间失去生命,剩下的人也被强制管控起来,命令他们加入军工厂劳动为军队生产武器。初次看到这条资料时炽歌内心还是挺震惊的,没想到敌营里出了一个如此冷酷的独裁者,难怪这些年联邦帝国在与巡航舰队的战争中很难占到便宜。
他一边吃着烤番薯,垂眸淡淡地道:“当初为了快点扫平障碍,所以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脓血不流干净,伤口是不会好的。”
他的话几乎肯定了她所说的这条资讯是真的。
“那可是一万六千无辜的老百姓啊,就算再怎么着急建立新的秩序,直接杀死都太过分了。不是所有的性病都不可以医治的,他连试都没有试过就下了这样的命令。”炽歌忘我地义愤填膺道。
烧酒在她的义愤填膺中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冷却。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他从小在部队里学到的就是征服与被征服,下级对上级需要绝对服从,上级对下级有着绝对权威,成为弱者的下场就是理所应当被当成零件来支配。而她却会花时间花精力拯救弱者,甚至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放弃每一个垃圾。
可是,在他看来不可理喻的事,现在居然丧失了反驳她的立场,当需要被拯救的垃圾轮到自己时,却只想哭。
以至于,在他绝望的时候,才会说‘请杀了我’而非‘请救救我’,因为他决计不相信有人会救他。
“所以他最后失败了。”失败这样的字眼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别样的讽刺。
“是吧,连你都不认同了。”炽歌继续道:“听说后来你们部队里面出了判将,是因为反对这样的政策吗?”
显然谈论这件事激起了烧酒的戾气:“叛徒是没有立场的,眼里只有利益。他们不在乎政策,只在乎手里的权力。”
如果仅仅是因为反对政策就通敌卖国,这样的人不配在部队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被我们收买了吗?”怎么她都不知道这段历史呢,老一辈谁也没有和她讲过。
烧酒陷入了沉默,似乎很不愿意回想这段往事。
还是炽歌自己悟性好,联系他说过的话,小心地试探道:“你曾跟我说过要小心赤笼坡的老板,是他?”
烧酒其实心里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在爆发叛乱之后他就迅速被敌人包围了,没来得及做深入调查,因此不想误导她。
“……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于是这么回答她。
炽歌以为这是高级军事机密,以他的层级还不能接触到,所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她见他在往事重提的时候浑身都在隐隐的颤抖,看得出很难受的模样,不想再逼他去回忆。
“对不起,很抱歉一直问你关于过去不开心的事情,但这些对我很重要,要调查好前人走过的弯路,才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他终于抬起眼皮正视了她。
她叹了口气:“目前能够做的是扩大临时卫生所的规模,加大对性病的防治与医疗,帮助他们摆脱成瘾的依赖。另一方面……我想对赤笼坡的老板施压,要解决打手逼他们完成业绩的问题。”如果第一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后面一条就需要动用她手里的军队了。关于动用军队施压的问题,她打算慢慢推进,不能操之过急。
烧酒呆呆地望着她那干净的眼眸,内心仿佛有什么地方在剧烈摇摆,动了动嘴皮,想要说的话很多,却只说出四个字:“祝你成功。”
炽歌则继续吃起炒年糕,一点也没发现他异样的眼神:“赢得前敌人的祝福,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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