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爷爷瘫痪在床上。听婆婆讲,爷爷进城後,住在医院旁边称为「汪家院」的别墅,汪家院大概是解放前一个汪姓大地主的院子。文革中,被红卫兵批斗,後来就中风瘫痪,汪家院也住不了了,爸爸就把爷爷接到沙井一起住。听爸爸讲,爷爷其实非常谨慎小心,开会时只顾cH0U叶子烟,从不发言,但作为县里的头号名医,依然没有逃脱批斗,父亲小心起见,烧掉了爷爷写的所有诗词、文章,他觉得很可惜,但很无奈。文革后,逢年过节,县里的领导都会组队来家里看望爷爷,那是从小就知道的家族荣耀的一刻。爸爸这一家的亲戚大都还在农村,他们进城,往往都要到家里来坐坐,就要接待一下,人来得多了,妈妈肯定心里不快,妈妈这家虽然在城里,但是好多没有正当工作,有的在一些厂矿的「大集T」中——「大集T」大概是一种临时工,工资低,没有保障。有的就是没有工作,长年在家,爸爸妈妈经常出去找关系,托人帮忙。所以,各种矛盾很多,婆婆和妈妈有时也为家务事、伙食费吵架。家里的伙食费由婆婆掌握,每天买菜由婆婆负责,山丰直到初中个子都很矮,妈妈就觉得婆婆没有用好伙食费,家里吃得太差了,她们为此吵过。有时涂家老湾来了亲戚,山丰妈不高兴,就把桌上的好菜藏起来,等农村亲戚走了,拿出来给孩子们吃。那时农村相b城里,差距很大,从穿着明显能够看出来,b如鞋,城里人一般有布鞋、塑料鞋,甚至皮鞋,农村人,只有草鞋,还有很多不穿鞋,所谓「赤脚」。有人来山丰家,如果爸爸觉得要好好招待,就会叮嘱山丰妈,菜里或者面条里多放点猪油,特别珍贵的客人,会加一个荷包蛋。有时来了父母特别想接待的人,但是时间特别紧,爸爸就让妈妈去煮两个荷包蛋,加上白糖,就是很隆重的礼遇了。
爷爷去世时,山丰九岁,1980年的春节期间,小时候经历过的唯一的大场面,全家去了涂家老湾,爷爷的儿孙辈都回来了,加上那些本来就留在老家的人,大约有10户人家,好几十口人,大人们忙着做法事,小孩们难得有机会凑得这麽齐,屋里屋外、房前房後、波上坡下、田间地头、竹林山野,跑了个遍,骑牛追狗,喂J喂鸭,分外开心。爷爷棺木放在大厅,大人们请了法师,日夜诵经,也轮流守灵,轮流伏下痛哭,孩子不懂这些,路过时,好奇地多看几眼。最好奇的莫过那些专事「哭丧」的人,以nVX为主,她们前一秒还在正常言谈,伏下那一刻,马上嚎啕大哭、呼天抢地、泪如泉涌,情绪激烈,需要同伴上前拉住抚慰,当听到大人过去提醒时间到了,她们立刻起身,云销雨霁,脸上不留痕迹,宛如刚才的事没有发生。那个年头,难得有r0U吃,爷爷葬礼的另一个难忘的印象是,屋外平坝上大开宴席好几天,终於敞开肚子吃到了r0U,当时也正逢春节,正是家家户户杀猪过年的时候。以後,山丰还是常回老湾,但是只是烧香磕头,没再住下过。
爸爸在县医院工作,医院离山丰家不远,後来爸爸也提升了,评上了副主任医师,他得了长寿县自学成才奖,大概像他这样没有经过大学教育,凭自己努力评上了副主任医师,非常难得,当上了科室主任,按理可以在单位分到房子,山丰不明白为什麽他不要单位的房子,坚持让全家住在居民点。居民点的房子属於房管所,每月交租金给房管所,人员来自三教九流,成分很杂,住单位房子的人,特别是像医院这种单位的人,是有些看不起居民点。b如,山丰听左邻右舍讲,楼下刘家是监狱出来的,傅家是常年在社会上打群架的,苏家是给县医院挑Si人的。
也许爸爸觉得按他当时的资历,在单位分不到足够大的房子,或者觉得下班後又和同事在一起,又都是知识份子的酸文假醋,反而没有居民点自在。後来,隔壁一家搬走,房管所将这套房的三间屋一分为三,最里面的大居室给了山丰家。外面小居室给了刚进城的单身青年h广亮,厨房给了邻居袁叔叔一家。袁叔叔是「科技达人」,把这个厨房改造成了工作房。再後来,袁叔叔一家搬去单位分的新房,这间工作房就转给了山丰家,於是山丰家面积就大了。h广亮顶替他爸的工作来到旁边的翻胎厂,做普通工人,每天下班全身乌漆嘛黑,可见工作环境的恶劣。他下班没事喜欢练习写字,用很小的毛笔写一种很扁很扁的字,山丰不太喜欢那种字T。山丰当时大概小学5年级或者初一,觉得h广亮是一个挺普通本分的年轻人,但是他当时好像很受姑娘喜欢,山丰见到来找他的姑娘不少,住在楼里另一头的一个邻居姑娘就喜欢他,山丰第一次见到的男nV追求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姑娘姓徐,大大咧咧、壮壮实实,经常来找h广亮打扑克牌,毕竟她算城市人,h广亮刚从农村人变成城市人,还很老实。暑假时候,凑不齐人,他们把小孩叫去凑一桌,徐姑娘总是借m0牌的机会,ch11u0lU0地抓住h广亮的手,一边抓,一边笑,一边假装责备,「你怎麽不会m0牌,这麽慢吞吞的。」h广亮总是显得被欺负的样子,山丰都有点看不下去,後来不愿去凑那个牌局。来找h广亮的漂亮姑娘也不少,他後来找了一个川维厂的老婆,挺漂亮,听说,他工作也靠着老婆家里的关系调动到川维厂,算是人生进阶了好几级,就搬走了。山丰後来的生活经历,很少再看到婚姻像他那麽幸运的男X。那间屋後来给了许婆婆一家,许婆婆让单身多年的儿子王立人或者王立仁搬进去住,王立人估计当时40多岁,但g的是下力的工作,显老,看起来有50来岁,他平时不自己做饭,和父母一起吃饭,直到後来许婆婆给他介绍了对象,成了家,但共用许婆婆的厨房。
这段时间,山丰家的书房,经过几次家俱更新,山丰六舅、七舅搬新家,换新家俱,山丰妈就去捡了几件旧家俱,圆桌换成一张乌黑油亮的大圆桌,凳子换成了椅子,书橱换成一个b较大的五斗橱,可以放下很多杂物。五斗橱上面的墙上贴了一幅画,一只鲲鹏迎着光芒四S的太yAn飞翔,倒是和山丰的名字有点印合。白炽灯放得很低,在圆桌中心的上方一点点的位置,这样光线充足,山丰从小读书学习,对灯光充足要求很高,他的视力也一直很好。那个书房对山丰意义重大,它最妙的地方,是和家里稍微有点距离的一个飞地,那时家里人多,吵吵闹闹的事多,但是家里主房无论怎麽吵,一般都听不到,而且心理上也似乎有种可以逃避的感觉。隔壁邻居说话、电视声,都很响,都能听到,但是心理上也是与山丰无关,因此也不分心。三个孩子总算有了一个正正规规可以学习的地方。
山丰的初中,尤其高中生涯主要在那间屋度过,大约5、6个平方米的小屋,也是山丰最怀念的地方,山丰离家後,如果梦到家里,通常就是这间小屋。JiNg力好的时候,山丰学习,写作文、写周记、背课文、演算数学、证明几何、读《少年文艺》、《作文通讯》等等,和姐姐、弟弟讨论问题。累的时候,依着那张八仙椅,家长在外面也看不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像上大学的生活会怎样,或者看一些闲书,还记得一本大概叫「五十五篇散文选」的书,主要是民国文学家的作品,很喜Ai,b课文强很多。无聊时也闯过祸,把啃光的包谷bAng子扔向对面楼,通常都能扔到楼顶,有一次用力不够,砸到对面窗户上,打碎了玻璃,很快几个脑袋探出来生气地一边看一边嚷,要找坏人,他们始终没有往山丰这边看,一个劲看楼下的路人,山丰愣住了一会,赶紧示意是自己的错,父母带上他去赔礼赔款。
山丰从高一起,基本就是全家睡得最晚的,夜很深了,独自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爬ShAnG,感觉很充实、很有希望。爷爷去世後,於是撤了一张床,换成一个沙发,也是从舅舅家淘来,虽然旧,却皮实得很,在上面怎麽跳,都没有问题,沙发b一般木凳木椅舒服多了。居室也觉得宽敞了很多。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买了重庆产的金鹊牌电视机,14寸,放在书桌上,正对婆婆的床,平时主要就是给婆婆看,婆婆特别喜欢看电视,越到後来越喜欢,晚上空闲了,她就早早坐在床上看电视。那时的家家户户房间都小,也没有专门的客厅,卧室也是客厅,因此床也是坐具。记得家里来客,沙发能挤下三人,倒是两张床能挤坐不少人。婆婆能将多部同时放映的电视连续剧的剧情记得清清楚楚,不混淆,还能讲给山丰他们听,加上她的分析。她经常感叹,「你爷爷没有福气,没有赶上有电视的日子。」
买电视,是全家的一件大事,父亲规定孩子只能在星期六的晚上可以休息,可以看电视。那时,社会娱乐的重心已经从电影转移到电视连续剧,最热门的电视剧能够引起万人空巷,各个电视台相继引入香港、日本、美国等地的连续剧,都放在星期六的晚上放映。每到星期六晚上,全家就像过节一样,早早吃好晚饭,排排坐好,观看JiNg彩节目。山丰还能记住的有,香港的《霍元甲》、日本《排球nV将》、美国《加里森敢Si队》等等,其中《霍元甲》最为轰动。还有巴西的《nV奴》在长寿很轰动,这是因为这部连续剧是长寿的企业——特合金厂——出资引入的,由重庆电视台播出。
一个家庭的维护,特别是山丰家这样的复杂情况,相当不容易,必定有一个人做出巨大的牺牲和忍受巨大的委屈。山丰父亲脾气不好,容易发火。很多时候,全家吵成一团,最後都是靠山丰妈忍下来的。她的委屈、甚至愤怒是靠她独有的方法排遣。山丰经常听到,母亲做家务事的时候,一边做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话,小声地,把和山丰爸吵架时忍下的话说出来,经常听到一句总结X的话,「等到娃儿长大了,老子一个人过。」四川的男男nVnV生气时,都说「老子」。爸爸也经常说,以後要过清净的日子。山丰长大后的一大发现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爷爷NN、外公外婆是必然的一对对,後来意识到他们也是世事无常中偶然相遇的一对对,与他自己的婚姻、天下大多数人的婚姻一样。
山丰相信,人之初,X本善,很小时,山丰对万物都很善待,那里山路多,走路容易累,特别和妈妈去外婆家回来的路上,上坡尤其多,妈妈有时会背山丰,但山丰总担心妈妈会累,其他人背山丰,山丰也会担心他累,一般都是自己能够坚持就尽量坚持。对一些动物、植物的遭遇也心痛,有段时间,山丰甚至还心疼家里的电风扇,看它扑哧扑哧转个不停,担心它累了。出门坐车,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心痛汽车,担心自己是不是把它压的太厉害了,它是不是跑太累了。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山丰家里养了一只猫,大概是觉得老鼠b较多,就从农村亲戚处拿了一只小猫过来养,人与小动物相处久了,就自然有了感情。那时Jr0U、J汤都是稀罕物,山丰还是忍不住给小猫的饭碗里浇上一点J汤。家里给小猫在房间角落搭了一个小窝,但冬天的夜里,小猫也觉得冷,它会想办法钻到床上的被窝里,大人觉得小猫脏,总是赶走牠,山丰——那时估计小学四、五年级吧——总是偷偷地让小猫躺到自己的肚子上,一个晚上,他平躺着一动不动,怕翻身惊走了小猫,小猫卷缩在肚子上,隔着衣服,山丰能感觉到猫肚子的起起伏伏、伸伸缩缩,和咕噜噜的声音,也很温暖,山丰想它一定也感受到自己肚子的起伏和温度了,就这样,一个晚上山丰居然睡得出奇的香和踏实。有时,半夜里还等着小猫偷偷地钻进来。
这只小猫,也确实捉了不少老鼠,不过都是小老鼠,白sE的小老鼠,毕竟牠自己还是一只未长大的小猫。不过山丰那时就发现,小猫最喜欢吃的是鱼,并不是老鼠,它能够把一条鱼吃得乾乾净净,除了鱼刺,一点r0U也不剩。它其实是喜欢和老鼠玩,每次捉到老鼠,故意把老鼠放了,老鼠跑,然後追回来,又放,又追,这个捉放的游戏不知道要玩多少次多年以後,山丰才发现这个场景被迪士尼的动画片《猫和老鼠》用绝了,最後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老鼠吃了。这只小猫,还没有长大,就离家出走了,这是挺让人难过的事,山丰和家里人出去找过它好多次。婆婆说,「猫不像狗,喂不家。」意思就是猫不像狗那麽通人X,狗记得喂它的人,不会离弃,而猫长大了往往会离开,这麽一说,山丰的难过就好多了,它应该有适合自己的前程。後来才知,猫长大了,发情了,容易离家出走,成为所谓的「野猫」。
1992年,山丰开始读研究生,去导师家里,见到了一只硕大无b的猫,大到什麽程度呢?大概有普通成年猫的两倍,山丰再没见到过b这更大的猫了,一下子又想起自家那只小小猫。现在的上海,无论是校园,还是居民社区,有很多野猫,好在现在不缺粮食,学校里的学生,尤其很多nV学生,城市里的一些nVX,尤其中年nVX,特别喜欢给这些野猫投食,她们设置固定的猫食点,定时投放,都是超市里购买的专门猫食,还有乾净的水,现在猫的生活也跟着人的生活的提高而提高了,到处能见到它们悠闲自在的散步或躺着嗮太yAn。
山丰从小有个奇怪的癖好,由此山丰猜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秘癖好。他特别喜欢头发从手指夹缝间摩擦划过的感觉,手指闭缝得越紧,划过的摩擦力越大,感觉越舒服,尤其在手指头,即指甲刚出皮肤的那个位置,和手指的最底部,即两个指头刚分开的那个位置,尤其感觉舒服。还有,越是冰凉的发丝感觉越舒服,觉得舒服的就是那种冰凉感从指缝滑过的感觉。手指夹住的头发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夹不紧,太少冰凉感不够,山丰估计大约6、7根头发是最佳。同时,还要舌头卷上,彷佛孩子吃N,紧闭嘴唇,舌头微微吮动。山丰看书、想问题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做这个动作。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有了这个习惯,但他清楚地记得,还很小的时候,应该是上幼稚园之前,总是与大人一起睡觉,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夹扯大人的头发,记得有次父亲非常生气,因为扯醒了他,父亲好像从来都特别看重自己的睡觉,被人吵醒是相当生气的,那次他还打了山丰几下。渐渐地,慢慢懂事,知道旁边的大人都很讨厌自己的这个习惯,再後来,自己睡觉了,再後来,自己的发型也不再是很短的寸头了,头发有大约3厘米长,就可以m0自己的头发了,从此山丰都是m0自己的头发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山丰的这个习惯,他们都不解,山丰也不知道怎麽解释,会不会是幼时吃N,一边吮x1N汁,一边能够用手m0到头发,将那个美好的时刻给永久X地记忆下来了?有时,即使用手指夹住滑过类似头发的一些东西,也能感觉到那种舒服,当然b头发差一点。冬天和夏天的夜晚是这种感觉最佳的季节,因为,冬天足够冷,头发足够冰凉,夏天外面的空气足够热,如果手指带有一点点水,或者头发上有一点点水,头发冰凉感对b特别强烈。
暑假在家,实在无聊,嘴里也淡出个鸟来,山丰与弟弟一起自制「饮料」,拿一个稍大一点的饭碗,舀一勺猪油,舀一勺家里自制的红油辣椒,再加一点酱油,兑上一碗滚烫的白开水,冲开,就相当美味。其实原理来自重庆小面的「打佐料」,街市上的重庆小面佐料通常有十多种,但其关键和核心是猪油、海椒、酱油这三种。那时除了白开水、茶水,还不知道汽水饮料。
那时的居民住房都没有厕所,现在回想起来,上厕所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为什麽四川话里把去厕所说成「上」,夜里用一个木桶,还有尿罐,早上第一件事是倒马桶。白天男人小便就在厨房的下水处解决,弊端是夏天经常很臭,因此往往要用很多水来冲洗。大便就必须到外面去找地方,那时街上建了不少公共厕所,後来山丰读到一些反映台湾眷村生活的文章,其中描述的公共厕所与他小时的很像。离山丰家最近的公共厕所要走6、7来分钟,还很脏,山丰这个居民点的人一般不太去。沙井居民点有两栋楼,东南西北一路之隔有四个单位,北边的山坡上是纺织厂,那时的名字叫弹纺社,南面是翻胎厂,东边是蚕茧站,西边是养路段,工厂管得b较严,不能随便进去,翻胎厂制造汽车轮胎,厂里到处是黑sE的灰尘和颗粒,很脏,大家也不愿意去。只有班级号召捡废铁,山丰才会到翻胎厂里面去,记得有一次捡的废铁是一个起重机的吊鈎,太重,一个人搬不动,赶紧回家叫上弟弟帮忙。废铁捡来後,班级会组织全班同学统一送到废铁收购站,换来的钱做班费。那时,还经常组织给农民伯伯送肥料,一般把家里烧炭的灰收集起来送过去。
只有蚕茧站和养路段是办公单位,离家也最近,是山丰他们常去的地方,特别是养路段,里面的楼下面是办公室,上面是职工宿舍,每层都有厕所,是大家最常去大便的地方。山丰一般都去二楼的厕所,相b一楼稍微乾净一点。都是蹲坑,经常遇到个居民点的邻居,b如,後来先山丰考上北大的周峻川,他总是拿份《参考消息》。拿上一份报纸去厕所,感觉是那时文化人的流行做法,好像大家都会蹲很久。山丰稍微大一点,也总是拿份《参考消息》,一次大便时间也b较长,至少10多分钟,估计有时20分钟,常常觉得腿都蹲麻了,有时会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接着再蹲,一份报纸的量不一定够。蚕茧站是收购农民蚕茧,也给养蚕农民提供桑树等服务的地方,大门进去是一个坝子,有时嗮茧,有时堆着几百捆桑树枝,有一次,桑树枝堆的时间很长,山丰和弟弟搬动桑树枝在里面构筑出一个「地洞」,形成了很隐蔽的小屋,成为他俩的秘密,一有空他们就钻进那个小屋,彷佛来到一个自己做主的世界。蚕茧站的人少,厕所也少,每年就忙几个时节,而养路段人多,且进进出出的多是一些大老粗的养路工人,所以,蚕茧站的厕所更乾净,不过也常常看得很紧,不让外面人用。
山丰开始使用坐式马桶,要等到他到美国做博士後,山丰觉得真是伟大的进步,与蹲式相b,天壤之别,时间也大大缩短。其实中国农村家里,一直是坐便,山丰儿时回涂家老湾,就发现是坐在一个挖空的木板上,只是不会cH0U走,掉下去,堆积起来,用作肥料。博士後之後,再到复旦,计算机系从袁成英楼搬到老逸夫楼了後来复旦又新建了一个逸夫科技楼,这个楼就被大家改称老逸夫楼,幸运地发现,里面居然有坐式马桶,而复旦其他大多数楼里没有。
沙井4幢的周边环境特别吵,首先主居室的窗外10多米就是县里一条主g公路,当时路上跑的都是大货车或者开起来「突突突」响的拖拉机,非常吵,但是当时好像从来没在意,另外更吵的是,公路另一边10多公尺有个30来公尺高的坡,坡上是纺织厂,织布机整日不停歇,工人实行三班倒,山丰妈的嬢嬢也就是山丰外婆的妹妹,山丰叫么外婆的一个nV儿就在那里上班,山丰经常看到她从窗外的公路走过,然後爬上坡,山丰妈叫她「携珍」,她有个姐姐叫家珍。有时路过会到山丰家坐一会儿。纺织厂的吵声很有规律和节奏,彷佛大海的波涛,永不停歇,当时山丰也从没在意,只是偶尔——真得是偶尔——印象里就那麽一两次,也许是停电,也许是机器检修,当这些机器停下来的时候,觉得世界特别安静。但是,山丰的父母觉得很吵,他们後来为家里的窗安装了两层玻璃,中间一层是真空,据说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但其实,家里更吵,首先家里的桌上有个机械钟,不大,但到了夜里,啼嗒啼嗒的声音很响,山丰妈後来做了一个玻璃罩子将它扣住,声音小了很多。但是,真正经常吵动的是山丰爷爷,当时爷爷中风瘫痪在床,夜里经常有各种情况,婆婆首先要忙起来,有一阵子家里还请了专人帮忙照顾,三个孩子与婆婆爷爷同住一屋,常常也不免被吵醒,但是也从来没有在乎过,醒了接着睡回去,感觉每天上学都是JiNg神抖擞的。那时,为了照顾爷爷,也因为家里有间屋没有yAn光,两个屋之间的门上有盏5瓦的灯永不关闭,好像也从来没有影响夜间的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海阅读https://www.shuhaiyd.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