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得皇上喜爱?”白茸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站起来指着他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头棕毛跟烧焦的狗尾巴草似的,脸白得像死人,嘴唇红得像喝了耗子血,我呸!皇上是瞎了眼,才被你迷的团团转。”边说边揪住昙妃捶打,拳头一下下落到头脸上。
“你怎么敢……啊啊……”昙妃捂住脑袋尖叫,一旁的秋水呆立片刻才反应过来,将白茸推开,护住自家主子。
“我呸!什么恶心玩意啊!就你这副德性,白送给人操人家都嫌脏!烂屁眼儿的贱货!”白茸还在叫骂,那些市井无赖口中的污言秽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得直瞪眼。
昙妃第一次见白茸这般疯狂,忽然心生怯懦,唯恐他再说下去抖出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大叫着让人把嘴堵住。
一旁的阿术已经吓呆,看着被押在地上无法说话的白茸,跪行几步慌张道:“昙主子息怒,他被关久了有些发癫,奴才这就带人回去好好教训。”
昙妃怒极,反手抽了阿术一耳光,恨道:“还容你带回去?就在这儿教训,我亲自看着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术顾不得脸疼,随意捡起根木棒就往白茸身上招呼。他害怕再被牵连,力求在昙妃面前争取个宽大处理,因此力气用得极大,一起一落挥汗如雨。
白茸被人按着动弹不得,身上吃痛又叫不出来,疼得眼泪直流,感觉骨头要散架。他极力抬起头,只见秋水正帮昙妃整理衣裳,抚顺头发。
很快,雍容华贵的人又出现眼前。
昙妃的心情总算好起来。他叉手站着,打算就这么把人打死了事。可就此时,阿术突然停手,对他磕头道:“昙主子消消气,奴才已经教训过他了,若是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就得上报慎刑司。”
他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件事被季氏知道,少不得又要在皇上面前提起,要是以往也就罢了,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很难说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记起什么。
说实话,他很想剪了白茸的舌头,或是在他脸上烙个窟窿,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这会有损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可要是仅仅打几下就轻易饶过,他也很不甘心,刚刚白茸的那些叫骂实在太刺耳,现在想起来都还气得哆嗦。他哼道:“掌嘴,把他的脸打烂,看他还敢不敢谩骂。”
几人将白茸架起,扯住胳膊。
阿术心知今日若昙妃的这股恶气不出,他们谁都别想好过,因此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
刚开始白茸尚能呜呜叫,可到后来,他看不清也听不清了,只觉得脑袋里有个撞钟嗡嗡响。
阿术一连甩下四五十下,已经累得不行,再看白茸那脸上指痕落指痕,一团团红紫青黑胀得不像样,口鼻处全是血。再看自己的手,掌心红彤彤。他没力气再打下去,也不忍再打下去,复又跪在昙妃面前求饶。
昙妃看看日头,觉得差不多了,哼道:“你们把这疯子拖回去吧,别再让他踏出来一步,否则下次再见到他,定将他杖毙。”说完,施施然走了。
白茸倒在地上,揪出嘴里的布条,不停干呕喘气。阿术走过来扯着他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这疯子,不要命了,敢这么对昙妃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茸摸着脸,肿胀的脸颊让他说话不利落:“什么昙妃,一个偷人的婊子而已。”
阿术扇了一耳光:“给我闭嘴,你不想活了就自己死去,别牵连别人!”他把白茸的嘴重新堵上,拿绳子拴住手腕,亲自牵回去处置。
一行人快到无常宫时,有人从远处叫住他们。
阿瀛刚办差回来,没料到会碰上白茸,更没想到他竟被折磨得如此凄惨,一时心如刀割,几欲滴泪。他掏出身上所有银钱交给阿术,说:“我和他是旧识,行个方便吧。”
阿术本来还在生气,想着回去后该如何教训白茸,可看了几锭银子后,当即眉开眼笑地默许下来。
阿瀛拿出白茸嘴里的破布扔在一边,心疼地将人上下看看,极力忍住想把人搂怀里的冲动,问:“你挨打了?”
白茸已经缓过来,说道:“没什么,死不了。”
“谁干的?”
“问这干嘛?”
“告诉我是谁。”
“你知道又能如何,”白茸禁不住那目光中的灼热,接着说,“是昙妃。”
阿瀛难过极了,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白茸见他服饰有变,问:“你升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瀛把孙银的事说了,然后道:“他一死,我就被提上去。”
“他是活该,我早些时候就觉得奇怪,伞盖用的黄绸都是每月固定下发根本不用濯洗,可他竟然让浣衣局洗完再送回去接着用,可见他私底下克扣了不少皇绫。”
“这事浣衣局也脱不开关系,听说郑子莫还被罚了俸。”
“处罚这么轻吗?”
“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勾当,反正慎刑司没再查下去。”
他们又说了些话,阿术等得不耐烦了,轻咳了一声,阿瀛对他道:“烦请回去之后多照料他一些,我会再派人过来孝敬的。”
阿术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知晓阿瀛的身份,满脸假笑:“司舆放心,我回去帮他看看伤,一定照顾妥当。”说完亲自解开绳子,搀住白茸的胳膊慢慢走远了。
阿瀛心不在焉地回到司舆司,让人又给无常宫送去两张银票,然后收拾整理一番,再次出了门。
让他干的事他已经干了,现在也该兑现承诺了。
***
无常宫中,阿术没再追究什么,只把人往屋里一推,拍手走人,连句废话都没有。
白茸浑身都疼,勉强躺上床闭眼休息,他想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想起昙妃那张被怒火扭曲的脸,他并不觉委屈,反而有些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报复的快感。
过了些时候,门被推开,崔屏走进来,身后跟着梓殊,手里端着一盆水。
崔屏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事,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蛋,气道:“说你什么好呢,真不让人省心。”
白茸歪过头,瓮声瓮气:“我忍不住,一看见他就想把他撕碎。”
“那也不能当众骂人啊,人家没把你打死算你走运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白茸忍着疼坐起来,“他把我害得这么惨,我骂他两句怎么了?”
崔屏骂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那位昙妃要是真发狠把你舌头也拔了,你现在就跟冷氏一起在阎王爷那作伴去了。”
白茸记起冷氏被送来的样子,满嘴的黑血,蝇虫转圈飞,赶都赶不走,整个无常宫里都充斥着凄厉的哀嚎。他下意识捂住嘴,好像下一刻自己的舌头也要飞走。
“知道怕了吧。”崔屏沾湿手巾帮他敷脸,“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记住,现在人家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可别再逞口舌之快。”
“可我气不过,忍不了。一看见他那得意的样子,就想杀了他挫骨扬灰!”
“你若有这样的心气,那更该忍住,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梓殊把他衣服褪下,摸着隆起的伤痕道,“万幸那阿术还是个机灵的,避着要害呢,要不然真打死了你指望阎王给你申冤做主?”
白茸彻底没话说了,冷静下来他也后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屏道:“在宫里,笑得好看的多的是,可笑到最后的没几个,人要往长远了看。”
“我哪还有什么长远。”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沉默。
然而很快,崔屏又道:“想那么多干嘛,活一天算一天呗。我要早知道你这次闹这么一出,说什么都不能扔出那点银子去,这钱你可得赔给我。”
白茸窘道:“我没那么多钱。”
“那就欠着,还清前都给我老老实实,不许赖账。”
白茸望着他们两人,有了些笑意,只是刚一咧嘴,就牵动脸上的伤,疼得他嘶嘶吸凉气:“若有朝一日我能出去,必定抬来十箱银子还你。”
“那敢情好,我等着。”崔屏和梓殊走了。
白茸将冷水撩到身上镇痛,忽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
再说阿瀛,他一路走走停停,拐到永宁宫的小偏门,逮着一个从那里偷溜出来躲懒的小宫人,塞了几个铜板过去代他传话。
不多时,玄青从小门内探出头,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不见面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瀛一伸手就抓住玄青的脖领子给提了出来,沉声道:“当初承诺我的事呢,怎么还不去办?”
玄青左右看看,把他拉到一棵树下:“你着什么急,这事不好办。”
“怎么不好办?”阿瀛不满,“那么大的事我都办成了,你要做的可简单多了。”
“那不一样。”玄青解释,“无常宫归慎刑司管,慎刑司陆总管又是皇贵妃的人,要想把人弄出来,首先得避开这两人。”
“我看你们是想赖账吧,据说夏太妃这段时间和皇贵妃来往密切。”
玄青急道:“你小声些,你这司舆的位子还是皇贵妃保举的,要没他你现在就在浣衣局做苦工了。”
“我不管,你们要加快速度,今天我偶然碰见阿茸,也不知他如何得罪了昙妃,被打了一顿,别提多惨了。”
玄青并不惊讶,他从昙妃这些日子来的表现已经看出来,那位主子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他劝道:“你再耐心等等,昙妃协理后宫,事事都有他的身影,要想躲过他的耳目也绝非易事。”
阿瀛也知道皇贵妃和昙妃都不是善茬,若想在他们跟前做手脚的确很难,泄气道:“我明白难处,但求你们快些,如需要我配合,我会竭尽全力。”
“你放心,答应的事我们一定做到,我比你还着急呢。”玄青把人送走,回到永宁宫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夏太妃听。
夏太妃道:“这个阿瀛怎么如此上心,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骗鬼呢!普通朋友能不管不顾地跑来催我?”
玄青支吾不言。
“他们俩最好清清白白,否则就白费了我的心力。”
玄青听出些别的意思,试探道:“您是想出办法了?”
“其实办法一直都有,但关键是如何让别人心甘情愿地配合着来演戏。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上上下下全都要照顾到才行。”
“您是指皇贵妃?”
“人是他关进去的,怎么可能再给放出来,所以这其中的环节还得好好筹谋才行。况且就算他这关过去,那城门的关卡呢,守卫们的轮值每个月都不同,怎么才能找对人去通融?”
“那现在……”
“就一个字,等。”
“等什么?”
“机会。”夏太妃道,“一个能让皇贵妃同意将白茸放出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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