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战争的浪潮从西欧爆发,养老金的推延以及冬季天然气的封死让这死一般的寂静破了相,不时地大吼大叫、精神失常的埃卡捷琳娜自然是被抛弃了下来。而据克鲁尔宣称,从他记事起,他的生活便充满了奇迹,或者回过来想,他能够生下来就是奇迹了。他和母亲就生活在一个意大利乡下小镇里,她的母亲在马厩中生下了他,当晚夜雪呼啸,在这万分危急之际,旁边的路灯突然短路、发出巨大的声响,应声而来的居民们发现了艰难分娩的埃卡捷琳娜,从教堂赶来的修女救了母子二人。在随后的八年里,这个孤独小镇的夜晚总会流窜过轰隆的部队声,可从未叨扰过整个村庄,在克鲁尔四岁的时,美国率先启用了核弹,但率先轰炸的却是纽约市,处在欧洲的人们这才知道,美国分裂了。
而在克鲁尔九岁的时候,她疯疯癫癫的母亲死了,那时候正值北联在全世界投下核弹,近距离的一颗坠落在亚平宁半岛上,埃卡捷琳娜听到天空中炮弹高速摩擦空气的爆裂声时,突然兴奋尖叫了起来,冲出房门张开双臂,她的上帝在她眼前爆炸了,同时被烧毁的还有她的眼球。五天后,她就死在医院里,她的遗嘱早就写好了,上面爬完了歪歪扭扭、稀奇古怪的文符,反而在最后时光写下的文字能够辨析,那就是她尽乎用极度虔诚且疯狂的语气,笃定自己的儿子克鲁尔将成为一名伟大的神父。
就是这样,19岁的他靠着他还活着的父亲的一通音讯考入了罗马大学,而就在他赶往学校入学时,却看见的是一片长满枯石野草的荒原,还有与他一样一脸罔然的应届学生,大概是那天夜晚,他收到来自北美联合国偶性光旋委员会的以太视频致歉,偶性光旋的初次启动便将罗马大学移动到了苏必利尔湖畔,而接下来的打击对象便是巴黎的艾尔菲铁塔、英国的大本钟等建筑,而中国北京的圆明园遗址,那时的奇迹般地从一片残垣地废墟复原,而又是一瞬间,所有瑰丽地建筑化为了漫天的齑粉,留下一片黑焦的地表。
那天深夜,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大发兴致的起了身,匆匆忙忙的赶往罗马大学遗址,在那一片片的生长着又高又细的野草堆的上空,是一片灿烂的星河,以及一条细狭的星链贯穿整条银河——那时北联的环球卫星和太空站,他硕大的脑袋背躺在焦黑的土壤里,望着上方的星河许久不动,据他描述,在当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偶性光旋的模样——是像月亮一般耀眼和庞大,璀璨的能让世界一切光芒黯然失色,在他胸前那缕金粉则是当年他从那片黑黝黝的地上挖出来得,这是上帝行走过的土地,那么必然将流出黄金,而这时,他便笃定了一件事,自己光怪陆离而玄妙的经历,只能佐证一件事情——他就是现世的耶稣、降世的主角,静谧的命运在一切光景之中早已偷偷流露出了真相。
而对于可卡拉西德拉德·洛夫西斯里来说,同为五区甲级工会成员,他平生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与这位孤僻狂妄29岁的大头男同行,他出生于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东南亚新生的小国,父母不知用了什么偷渡的法子,荡着岛链都被炸没地浑水来到北联五区过活,恰巧赶上了五区工会的“流浪神父“阶段——从首都圈内流浪而来的神职人员们来到曾经的工业区,煽动着底层受压迫的人们推翻由恐怖组织”繁星“掌权的工会,这是第一次,2051年,偶性光旋建成的一年后,也算是德拉德父亲投了个好名状,和亨利·杜洛华一样,初期成员身份让他捞到了一个好身份,在死于交错感电流神经质内分裂症前,总算是把自己20出头地儿子抬到了甲级的位置,这才安心的咽了气。
可到了这职位后,德拉德才发现这位置根本没有任何油水,却有着极其令人厌烦的同僚——这位克鲁尔“先生”,说他是先生,可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发胖的男孩,他的身材不高,整个头却看起来意外的大,整张脸上爬满了点点的雀斑,眼睛和嘴巴却小的可怜,他的眼睛不朝左右看,只朝着前面看,穿这个破烂的神父服,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整天在工会内的走廊内晃悠,
“早上好,克鲁尔神父。”
在这时候,克鲁尔神父要是心情好,或许会破例瞄你一眼,再略显鄙夷的哼一声,搓着短肥的手离开了,若是赶上运气不好,他就会拿着芝麻点大的眼睛盯着你,借着罗马大学神学士的身份找你的麻烦,堵着你的门对你的工作左挑右检——没人想要被以太神学的学士叽里呱啦的诅咒,但也绝没有人会给这个落魄臭脸神父好脸色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父先生,说实话,在工会里的所有人都是崇敬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除了我们尊敬的领袖犹尔先生,我们上哪去找另一位神父呢?”
克鲁尔走的很快,但无疑这样矮胖身板的他并不适合爬楼梯,而人高马大的德拉德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继续说着,
“作为罗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万人敬仰的以太神父——这身份要受多少以太师的羡慕与嫉妒啊,我相信您大早上急匆匆的不辞辛劳而来一定另有苦衷——我从没有见过神父差过钱的,不是吗?”
“要是您差钱,这也并非是不可理解之事——再德高望重之人也会有难言之隐,您若是真的急需要这栋房子,我怎敢虎口夺食,只需要您帮我和我可怜的母亲做一次虔诚的祷告即可——当然,若是您要钱,我也不会吝啬。”
“闭嘴,你这个短命的死鬼,噢,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才忍住不对你这样目光浅短之人诉诸那份严厉,若非上帝仁慈,怎能容忍你这种异徒侵扰这份难得的神圣与永恒的安宁——你应该感到庆幸,德拉德先生,你的鲁莽和堕落在我这能得到宽恕与容忍,你应该学会感恩——在一具被亵渎的躯体内,竟能与上帝最切近之人交谈!“
“轻松点,神父,这可是五区,大动肝火对我们二者都不好,不是吗?“
德拉德挺了挺胸膛,展示着自己肮脏高大的身躯,黑黢黢地拦在克鲁尔神父面前,他的右臂上面青绿色的纹路亮了起来,
“那你想干什么,铁人?上帝意志无处不在,若是你想要投奔淫俗的恶魔怀抱之中,成为恶魔的一团入肉,那身为神父的我也将无可挽回你的灵魂——若你真的想背叛以太。”
“哪有这个意思,尊敬的神父先生,我们的救世主——多少惊恐的妇女在您的抚慰之下得以安宁,您可是我们五区的大恩人!只不过也是我个人的温馨提示,像您这样尊贵的身子,也扛不住几轮风雪。别忘了,五区、这周边的报废城市,可都是首都的垃圾堆,什么烂人和残次品都会不自觉地往这儿靠,哦,这当然不是说神父您了……哦不,请容许我收回这句话……”
德拉德和克鲁尔的争吵声从跨过这堵半墙后边突然戛然而止,显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细长的白腿,黑色的高根,然后银色点灰的衣服,最后两簇金黄中点着一唇艳红和一个痣,天呐!而再右边便煞风景了,瘦骨嶙峋、落魄的男人蜷缩在那,黑色的毛一直从裸露肮脏的小腿长到他的脸上,他佝偻着背看了眼上前的两位,又慢慢的将灰黄的脸垂了下来。
“两位长官好,我和我丈夫已在这里等待二位许久。”
“早上好,杜洛华夫人,”
德拉德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背诵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的岳父,也就是杜洛华·亨利先生于昨晚的四以太时落垂五十二刻四十三秒02毫秒中断了的呼吸,而在后续4刻23秒11毫秒内心率和各种指标并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按照五区工会条例23条,也就是我们将遗憾地通知您和您的丈夫——也就是本杰明·杜洛华先生,你们必须在本月底……”
“谁是这家房子的司掌!”
克鲁尔神父突然大声的吼了起来,他一进屋就瘫软地倒在了沙发上,摘掉了脸上地黑巾,露出通红地大盘子脸,看了看这个蜷缩着的男人,似乎是从没有坐过如此寒碜的沙发,又不安分的挪了挪瘫软地身体,看了看眼前乔装打扮地安娜·卡杰妮娜,有一股似乎是愤怒地血流冲上了脸蛋,他大声地吼了出来,连旁边地德拉德也吓了一跳,血潮也一并泵上脑门,回头骂道,
“你这个傻逼,杜鲁门·克鲁尔!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再重复一遍,谁是这房子的司掌!“
克鲁尔神父仰着头,似乎使脸上的血流似乎有些运转不畅,又吼了一大声,这下真的激怒了德拉德,他猛地跳起来,拉起右拳头似乎就要往神父脸砸下去。幸好还是安娜·卡杰妮娜反应快,她快速且轻盈的跳了起来,两只纤细的小手抓在德拉德粗壮的胳膊上,而这时,一团温暖的肉状物体抵在德拉德的侧胸前,一股异状感从胸口炸了开来,却又一瞬间堵在那里,德拉德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他放下了拳头,一脸阴郁的坐回了位子上。
“谁是这房子的司掌!”克鲁尔又肆意得吼了起来。
本杰明·杜洛华抬起了头,似乎正准备说出口,看着时候,又是那种诡异得脆弱、痛苦感震荡着,使得他又一次的将呆滞的目光投向的安娜。
“各位监长大人,这位房间现今的继承人是我的儿子小亨利,而我安娜·卡杰妮娜,则是作为孩子的监护人持有着房子,我可怜的老丈人本来就身患重病,而我亲爱的丈母娘又不知沾染某种恶行电流,一病不起,更令我难受的是……我的丈夫,本杰明·杜洛华,他……”
“行了行了,诉苦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上帝会保佑你的,若是您的心意虔诚,以太将救赎您的一切。”
克鲁尔的通红的脸总算是淡了不少,他挣扎起身,又似乎是觉得口干舌燥,对着桌子又拍了几下,德拉德见状又想发怒,可身旁的安娜却心领神会,乖巧的像只金松鼠*一般,迈着仓促的小步子跑了厨房,端上来了两杯热水,杜洛华的黯淡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安娜的身影,似乎在虚弱的期待着什么。而德拉德,此刻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尖锐冷漠,似乎是觉察到了了什么异样般,他的脸色愈加的深沉,像黑钢一样沉在沙发上。
安娜先是将水杯毕恭毕敬的端到克鲁尔神父手上,转身要去递给德拉德时,她纤细的手腕却被一下子抓住,
“你……你要知道,是谁赐予你这份神父的祝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当然不会忘记了,克鲁尔长官,您……”
“是罗马·许珀里翁·杜鲁门·克鲁尔·圣约以太神父!”
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像首都某些剧院的男高音一样唱起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又撇开了安娜的手,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身子上的褶皱,或许根本就不是褶皱,是这副深色破旧神父服上千疮百孔的破洞罢了。
安娜略有些尴尬的站在那边,而这时候,德拉德也站了起来,他冷冰冰的接着背诵起来,
“由于杜洛华·亨利的死亡,我谨代表本公会正式宣布收回甲级会员杜洛华·亨利的居住权,本杰明·杜洛华及他的家庭必须在本月底搬离公寓,违规者将彻底剥夺五区工会成员资格,永久被驱逐出区。”
说完,德拉德张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冒出的青色条纹光线朝着本杰明·杜洛华的眼睛里钻去,这个落魄的青年痛苦的挣扎了一般,像是正被抽了魂似的。而当青光衰退,从他视野里消失后,他反而如同解脱一般,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的生物学鉴定完毕,而克鲁尔神父早就裹上他那厚重的黑巾,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而德拉德,脸色变得冰冷的可怕,在临走之前,他的右胳膊突然又被揪住了,
“这位长官……我……”
相对于德拉德高大的身躯,安娜·卡杰妮娜在他的背后显得尤为纤弱瘦小而无所依靠,她神情表现得有些惊慌,原本梳理得当的金色短发这时稍有些凌乱,她近乎是嗫嚅道,
“麻烦您……不……就是说……我应该怎样才能再次联系到您,因为有些事情……”
“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还请您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夫人。”
“不……长官,并非如此,我只是……“
“我现在还有些要事,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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