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我找到班主任,签署了自愿放弃保送资格的申明书。他看着我,脸上全是惋惜和惊讶。
他的想法很单纯,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
中午吃饭,燕鸿雪坐在我对面,脸上笑意不减,眼睛却一片幽深。他状似无心提起:“黎政院这么好的去处,怎么想着放弃了?”
我夹菜的手滞了一秒钟,若无其事道:“不想读管理学,我还是去学商吧,他们的经济学院和商学院都很有名。”
燕鸿雪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然然又不是考不上,没必要这么早下定论。”
对啊,所以我也没必要这么早跟你把脸撕破。
我咽下食物,漫不经心道:“T大的商学院你觉得怎么样,去年商务部单招进去了三个他们的硕博生,这比例相当高了。”
燕鸿雪歪了歪头,眼里的光芒变幻莫测,语气温和:“很好啊。”
我也淡淡笑了:“的确很好。”
我把签好名的N大保送资格申请书亲手交到了快递员手里,他会将之交给南方的薄灯,再由薄灯递到他们的招生院。世界两大知名学府的联合培养项目,2+2项目,大四学分修满毕业后可以顺利申请对方学校的PhD,奖学金丰厚、培养制度完善、未来同样光明。
重点是,陆昊笙和燕鸿雪的父亲都身负要职,他们是受出国出境管控的,手再长也不能随意伸到国外去。
陆昊笙风风火火进门,把我的思路又打断了一瞬间,我有点无语地拿过保温杯喝了口温水舒缓舒缓情绪,不然我又要忍不住骂他。
他顺手就把我抱到了自己膝盖上,鼻尖对鼻尖地蹭了蹭,亲昵如两只小兽,然后让我趴在他怀里,顺着我的脊背,跟我说:“我父亲同意我留在T市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埋在他肩头的眼睛急速冷却了下来,但语气一点波动也没有:“你考得上T大么?”
“考不上,但无所谓,走4+0联合培养项目先进去,毕业证上怎么写问题不大。或者先进T市随便一个什么一本,大四保研过去就行了。”他打了个哈欠:“本来说送我去德国念书,高三才让我进德语预科班,但是我现在不想去,老头子气得要命。我姐出来说了几句话,老头子才同意,说给我去办手续。”
我恹恹的“哦”了一声。
“我又能和你在一起啦!”他笑着说。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清朗的笑容,他长得其实是有点凶、带点戾气的,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和猛兽一模一样。但是他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样子,就是个正常十八岁大男孩儿的样子。
真是可惜了一张好皮相,却没长在一副好心肠的外面。
我这次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但是他显然是发自肺腑的快乐,把我抱在怀里又揉又搓,“然然”“然然”叫个不停,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门开了,燕鸿雪慢慢走进来。他脱下大衣挂在门口,衣摆上全是寒意,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他一边背对着我们整理大衣,一边说:“我今天回了趟燕家,和我父亲说好了在T大长读的事。”
陆昊笙瞬间快乐就少了一半,不满地捂住我的耳朵说:“哦,不关心,然然也别听。”
燕鸿雪双手插兜,缓步走过来坐在旁边,鼻尖带点被冻的薄红,微微一笑:“然然关心的,对不对?”
我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然然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刚进成璧就把自己的未来打算得一清二楚,怎么顺其自然地从薄公馆独立出去都想得很明白,我很欣赏然然这一点。”燕鸿雪眉眼弯弯,笑容柔和:“然然的计划排得很好,但是有一点不好——”
我心内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浑身毛孔都在发寒,我敏锐地觉察到了燕鸿雪的神情并不对劲,走进了才能看到他的微笑如初,眼睛却冰凉一片,压抑着极深、极寒的怒意。
我猛地跳起来就要跑,但陆昊笙的手臂抱得太紧,我这一下并没有逃出多远。燕鸿雪插在衣兜内的右手瞬间高举,寒芒一闪,似曾相识的微凉刺痛在我肩头泛滥开,薄薄的针织毛衣什么也挡不住。我四肢发麻滚下了沙发,燕鸿雪在我身前蹲下,低头亲了亲我,怜悯似的说:“然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和你有关的事,不用我故意去查,也会有人送到我的案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没有我,这不好。”
床头的白茉莉和金银花早已经被碾碎,我贪婪地收缩鼻翼,捕捉空气里残余的那一点芬芳,可是却无济于事,什么也不剩下了。所有的设施都被撤去,只剩束缚我四肢的器具,我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眼前五光十色、天旋地转,只剩下耳边巨大的心跳声、喘息声,还有我自己的抽泣声。
我的睫毛和唇边都糊着黏兮兮的精液,呼吸之间全是腥气,我想吐但是胃里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吐不出来。陆昊笙那种被欺骗的怒吼震得我耳朵发麻,但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只是冷笑,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们。
陆昊笙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这次他没有留力,我的头皮火辣辣的痛。他的声音嘶哑冰冷,像来自地狱:“解星然,你真的能一边乖巧地张开腿让我操,一边翻脸不认人啊?看着我为你忙前跑后,开心吗?我真的像条狗一样围着你转朝你吐舌头,你看我原来也就像看一个笑话。”
事到如今,我心里的恐惧反而散得干干净净。我无所谓地笑:“你看我难道就很尊重吗?彼此彼此罢了。我不知羞耻地张开腿,你又何尝不是不要脸的跟我求欢?还是说,你在跟我讲感情?”
陆昊笙难堪地撇过了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看到了他转过去的眼睛闪烁着一点晶莹。
我更放肆地笑了起来:“不是吧陆昊笙,你动真情了?你是什么品种的狗啊,一点点甜头就能让你开心成这样?”我极其恶意地说:“你、真、贱。”
陆昊笙勃然大怒,掐着我的脖子一把掼在了床上,抬手一耳光打得我猝然偏头,左耳一阵嗡嗡耳鸣,嘴角迅速红肿。
“那就不跟你讲感情了,然然。”燕鸿雪在我另一侧坐了下来,冰凉的针尖抵上我的手腕,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不剩,语气阴寒:“你想当一个玩物,那我就让你知道,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玩物应当是什么样的。之前顾忌你的自尊心,还是对你下手太软和了。”
我睁大了眼睛,感受到液体被推入静脉间,我想叫、想叱骂,却被燕鸿雪低头吻住,只能看见他眼睛里恶意十足的光彩。
泪水终于从眼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