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房间十分简洁,床头柜上放着香氛和一些绿植。黑发青年靠坐在床上翻动书页。
这是一本图画册。上面色彩明快的图画和简洁的文字讲述了这个世界的起源与构成。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亲自用手捏的黄土是哨兵向导,用绳拖拽出来的泥点是普通人。
所有的知识点都在图画的辅助下变得简明易懂,不过,我看着里面的一些条目与表述,不知为何地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
忽然我似有所感地向着门的方向望去,有一些欢快的情绪从更遥远的一端传来,随后滚轮在地面滑动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种感应情绪的能力比起前几天,也敏锐了许多。
“做什么呢?”护士拉开门,推着手推车进来,看到我捧着本书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在看你前两天给我的书。”我晃了晃书的封面。
护士走过来,好奇地冲我停留的那页上望去,“好看吗?”
“就是概念有些多。”
护士满脸惊奇,再次确认我手上的是一本儿童绘本,“这还概念多?那你说说哪里不明白。”
“如果说人都是泥土创生的,那会不会遇水则融?”
“什、”护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会,当然不会,这是神话,又不是科学读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她拿起床头的矿泉水瓶,摇晃了一下,密集的气泡在瓶壁上落下,她拿棉签浸湿了戳在我的手背上。
“你看,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棉球在手背上留下湿漉漉的一道水痕,我感觉到了凉意,但没有更多了,手背的位置没有形变凹陷,更没有溶解。我放下心,感到一丝亲近。
护士忍着笑把瓶装水塞进我手里,“你喝都没关系,水是很友好的。”
“确实,真神奇。”
“哪里神奇了,这是常识!”
我看向刚才被棉签触碰的皮肤,已无丝毫润湿的痕迹,干燥而平整的手臂像是在提醒我自己的大惊小怪。
这么一看,我丢失的记忆还真多啊。我不免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你别太忧心啦,以后都会想起来的。”年轻的护士有着符合她年龄的乐观,一边对着仪器抄录着数值一边劝慰道,“我有时候伤心难过了、遇到烦恼的时候,也好希望就这么一忘了之,可惜没这个机会。”
“这没准是上天给你放假呢!”
遗忘怎么被她说得像是一种恩赐。
我笑着摇了摇头,她所说的遗忘一定也不包括连这种程度的常识都要重新建立的情况。
虽说确实是有些麻烦,但到底也就是多花些时间的事。能用时间来解决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见我陷入沉默,她略感抱歉地抿了抿嘴唇,随即张望了一下,低下头来小声对我说。
“今天主任开会去了,要不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不是说不能出去吗,会麻烦你吧。”
“会啊,被发现我可要被骂啦。所以你要乖一点哦。”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护士推动轮椅带我穿过环形的回廊。
“主任说了,不行。”
“你以为数据都是骗人的吗?脑细胞受损,精神力阈值丧失稳定性,再严重点都会丧失肢体行动的协调能力,你当闹着玩呢。”护士小姐没有理会我的纠结,直接否决了提议,“你前两天连面镜子都还拿不稳呢。”
我没法向她澄清,其实那次只是因为我还没有适应冥想外的环境造成的意外。
不过我能理解她的阻拦,护士口中描述的情况确实是我早先的情况,空有意识和精神,对躯体却失去掌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的专项调养,我感觉舒畅了不少,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在不断提升。
转念一想,也许她就是以这种温和的方式来限制我的行动,同时达到让我散心的目的,如此一来再争辩反倒失去了意义。我没再说话,转而观察起窗外的景象。
巨大且明净的落地窗映照出外界大片的蓝天,四周云朵的虚影随着环形走廊的延伸慢慢移动。远处的大部分建筑都在视平线之下,低低地铺出灰色的一层。从这里看去,远处电视塔的尖顶只露出一段小小的天线。这个名为“白塔”的机构,这样高,又在城市群落独占一方,应当是有什么特别的功用。
这样想来,我好像能够理解一些白塔的特殊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