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砚落车后踩上星光大道的第一秒,就在挤着拍某位首富同款照片的人群里看到了江祺。这时候是旅游旺季,维港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笑得开心,只有他静静站在其中远眺对岸。
这并不是傅可砚所熟知的样子,江祺在学校和所有人都玩得来,和自己说话更是十句里五句两人都在互相嘴欠,冷清寂寥和他并不挂钩。她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江祺的肩膀:“在想什么?”
江祺没有被她吓到,只是撑着栏杆,眼神飘得很远:“在想,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才对。”
傅可砚也从同一个方向眺过去,用粤语讲了几个字,江祺没听懂,转头问她说了什么。
她换了个译名:“HappyTogether?”
“那首歌?”
“电影,”傅可砚看出来他不知道,笑了一下,“我不应该对你说的。”她直觉其实那个人会懂,但偏偏无意讲出这句台词的是江祺。
江祺没有再追问,傅可砚的脑回路他经常没办法跟上。他只是再看了一会儿,回想起在保险柜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其实通过日期戳能推断出,那时候江淑芬已经怀上了他。所以严格来说,那是张全家福。只是没想到再来,就剩他一个人。
本来也只是约在尖沙咀碰面,傅可砚说正好赶得上,于是决定去西九那段海滨长廊看日落。搭巴士并不远,但江祺总时不时看几眼手机,上车的时候都差点拿成银行卡。傅可砚替他迅速抽出八达通拍卡,拽着他往后走,问他在看什么,江祺却把手机马上收回去。
“我没有想看的意思哦,你干嘛这么紧张。”
江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今天陈总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你不打算报大陆的学校。”
“对啊,我不是跟你讲过?”傅可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祺接着说:“我也不打算,他差点没气死。”
傅可砚这回有点吃惊:“啊?你不是要……和你哥念一个学校?”
“改主意了,”江祺语气很轻巧,“我在准备加拿大能走的冬季入学项目。”
傅可砚“哦”了一声,她察觉到背后应该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该不该问,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话。
落车后他们看到海滨绿地已经有很多人,傅可砚就带着他往高处平台走。很幸运,两人还是坐到了一张石凳。
他们朝西安静坐着等待日落,远处渐渐翻起浅橘色,天光也缓慢暗下来。
江祺觉得很奇妙,至少高考结束的那天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在香港和傅可砚见面,也当然没想过自己最终会一个人来。还好傅可砚已经回外婆家,所以他还能有人带着走一走,他实在太需要从那些事里暂时脱身一段时间。
这天的黄昏颜色十分烈,殷红圆日被扔进滚滚流动的岩浆,漫天赤色荡开,摩登高楼与人群都显得黯淡。空气似乎也滞住,两人的视线依然紧紧勾着西边。黄昏流逝得很快,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大屿山就已经吞掉了落日余影。
红日掉下去后,江祺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他说:“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傅可砚吓一跳:“怎么不早讲!我没给你准备礼物。”随后她又指着西边说:“哎呀晚霞还在,太阳还不算落完呢,你快许愿!”
江祺不知所以,以为这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民俗。谁知傅可砚只是一板一眼地说:“今天是你这一岁第一天,你可以许愿让第一轮太阳带走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接下来一整岁都会没有烦恼。我说的。”
听了这话,江祺倒是笑起来,毫无道理的执着确实是很傅可砚的做派。他闭上眼,身体往后仰,手撑着石凳,任凭海风吹乱头发。好一会儿,他才回:“许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可砚也不问他许了什么,准备尽地主之谊带他去吃饭。两人搭的士去,傅可砚拉开车门:“去坚尼地城,唔该。”
司机又问了什么,江祺听不懂,隐约听到钱数,上车之后才问她。傅可砚仔细解释说司机问要走哪条海底隧道,他们离西隧近,虽然通道收费比红磡贵五十五,但她还是让司机走这条,绕路其实也不划算。
讲完之后不忘补上一句:“不过不用担心,你过生日,我一路请客。”江祺没推脱,进海底隧道时还有些惊奇,说:“以前还想过是不是真的能看到海底,结果和普通隧道也没什么不同。”
其实这个问题他当时问的是付知冬,后者只是微笑着说等我们去了就知道了。但现在江祺终于知道,付知冬却不在身边。
傅可砚没注意到他的失神,问他接不接受大排档,江祺当然可以,两人就决定去吃鸡煲。一路聊起来,傅可砚才说她其实对附近也没有很熟,尤其近几年来得不多,也是为了念书适应一下才经常在附近逛。
江祺有点困惑,问她不是才出高考成绩,不是还有面试环节,怎么就知道去哪里上学。傅可砚很轻松地说:“我觉得自己一定能上。而且学校离半山也近,我婆婆住在那里。”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他们已经落座,江祺盯着菜单的视线转到傅可砚脸上,微微叹口气:“感觉你好像没有什么淤心事,遇到什么在你这里过了也就过了,也不会因为未来担心。”
傅可砚没回话,从雪柜里拿了两瓶维他,请店主帮忙开完盖后递给江祺,再坐下来时她咬着吸管问江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小段时间没见就变了个人一样,总是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江祺还在犹豫要不要说,鸡煲就上来了。傅可砚去拿了两根干净吸管,问他过几岁生日,江祺说十九。傅可砚顺手把其中一根的可伸缩部分拉直,再弯成“9”的样子,然后插进了鸡煲里。
“愣着干什么呢,拍照呀,没有蛋糕就……勉强当个生日鸡煲?你快点不然我怕太烫了塑料有毒物质出来……”傅可砚用手指抵着那个“9”,示意江祺快拍。江祺觉得很好笑,拍完之后还发给傅可砚。
“发我做什么,你生日该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吧。”傅可砚已经开始吃,懒得点开手机看。
江祺本来没有想过,但被这么一提,他也心念一动。他再看了一遍朋友圈消息,付知冬依然没有回复他那句毕业快乐,于是江祺带定位把照片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