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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一下,夏邻星呼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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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彻底静下来,落耳什麽都不剩,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时,夏邻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淩晨三点四十七。
他沉默了一下。
现在是池旌开车把他送回去的路上。
身旁人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车窗前方红绿白色交接的灯光虚幻地落在他的脸上,把池旌的面容映亮。他平静得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夏邻星微微蜷缩起来。
他偏过头,朝车窗外望去,看见自己被扯开的衣领。
在即将到达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池旌说话了。
他的语气冷淡,声音也简短:“明天…”
夏邻星怔住。池旌说完这两个字,有几秒钟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夏邻星低头,摸了一下自己潮湿的手掌心。
“明天我不会迟到的。”夏邻星自以为池旌是想要这个回答。他摁住自己因为刚刚太用力而尚且发麻的掌心:“不会有别人知道。也不会耽误工作。”
池旌没有接话。
他倒映在车内后视镜上的脸冷漠得惊人,敲击方向盘的动作越来越快,眉眼中流露出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半晌他笑了一声,“那就好”。
夏邻星不知道他为什麽看起来不满意。他犹豫了一下,不知不觉间,眼神下移,看到池旌的膝盖。
刚刚,在稍微清醒、夏邻星还有余力的前期的缓息中,他注意到池旌的膝盖。动作中,有什麽猩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夏邻星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一条痕迹,手心越来越湿,冷汗僵硬地渗了出来。
“你的膝盖…”最后夏邻星还是忍不住问:“你膝盖上的伤,变严重了吗?”
夏邻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十八岁时看到的那条膝盖上方的伤疤,似乎扩大、变深了许多,像是有谁残忍地划开又缝上,歪歪扭扭地搁置在那里,难看得不像是属于池旌的东西。
没有看到过任何相关的新闻啊…夏邻星有些茫然。他甚至不自觉地侧过身去,看着池旌绷紧的下颌线:“出什麽事了吗?”
剎车被缓缓踩下,眼前出现一个刺亮的红灯。
池旌的脸被红色的光芒映出透明的阴沉。
听到夏邻星这麽问,他扯了下嘴角,有一瞬间眉眼里好像露出一点柔和,流露出一点七年前的余韵。但当他转过头来,和夏邻星对视的时候,夏邻星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池旌笑了。然后他朝着夏邻星,说:“装什麽关心。”
夏邻星都指尖都觉出一种刺痛的麻痹。
车程并不长,淩晨车辆也少,并不堵车,不到半个小时,夏邻星家就到了。
车子在楼下停下,夏邻星沉默地看着车被停稳,刚静止下来他就伸手解安全带的扣子,拿起自己搁在脚边的包,伸手就要去拉车门——
一只手握住他的左手,用力得让他一动都动不了,夏邻星被迫停下。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浓厚的疲倦。麻痹生硬的关节和被蹂躏得发红发肿的皮肤一刻不停地叫嚣,夏邻星很用力地忍下,才忍耐住脱口而出的痛苦的叹气。
你还想要什麽呢。现在的我有什麽可以给你的。抱着这样的心夏邻星回过头,撞上池旌直直刺过来的视线。那目光像刀割一样。
“宝宝,”这个曾经让夏邻星脸红心跳全身发热的称呼现在变成一种恶意的耻辱,夏邻星听到就忍不住发抖。而池旌扣着他的手,慢条斯理,用这样亲昵的称谓和声音,他说:“你知道我这麽久都是怎麽过的麽?”
“……”
“不过没关系。”没有得到夏邻星的回应也毫不在乎,池旌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你看,”他看着夏邻星的眼神被染上黑夜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颜色:“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夏邻星本就泛上青紫的手腕被压出红痕。池旌还在收紧。
“一直忘记跟你说了,好久不见。”
“七年了,”他对夏邻星笑:“我没有一刻忘记你。”
虔诚
隔天夏邻星在片场,已经不能用心不在焉来形容。
他确认工作的时候,看一张表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同事过来担心地问了他几遍,夏邻星都说没事,只是道歉,说今天状态不好,我会尽力跟上,真的对不起。
“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同事很担心:“最近一直在加班,倒了两个人了,你难受也不要忍着啊。”
夏邻星笑着说了谢谢。
今天似乎有点降温,即使是室内,也能明显感受到一点冷意。现在是夏秋交际的时候,如果是平常夏邻星并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还是穿着短袖,若无其事地跑来跑去,但夏邻星却冷得有点发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