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九岁的小女儿学会了藏起身上被父亲烫坏的烟疤,十九岁的儿子咬牙沉默,在被爱的时候也藏起所有的脆弱,让对方想要治愈都无从下手,于是一次次反复推开、互相折磨。
你瞒我瞒,到头来,宋建兰自己竟然成了这个家里面演技最拙劣的那一个。
视线从满江红的卷子,移动到沈庭御因为帮他复习、替他焦虑,而眼下出现的青黑上。
霍也忽然很不忍心,又像特别狠心,脱口而出道:“沈庭御,你不要管我了。”
“……你说什么?”
沈庭御盯着他,似乎难以置信。
仿佛被迎面打了一拳,抑或正在怒火当中被泼了一盆冷水,沈庭御感觉血液都冻结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脸色近乎可怕,一瞬间像要恨不得掐死霍也那样,眼眶却烧得通红。
无意碰到课桌,动静挺大,a班的同学们都看了过来,面面相觑,并不敢吭声。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来,霍也,你到底有没有心?”沈庭御一脸被辜负、被抛弃,好像很不能接受,就跟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最后却听到老公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跟他离婚。
霍也看他天塌了似的表情,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恐怕很难哄好了。
沈庭御扔下卷子,气得撞开他走出教室。
这一架吵得颇有天崩地裂的架势,全班人都知道这俩又冷战了,本来没什么大事,高中时期好朋友之间吵个架也不稀奇;只不过这俩恰巧都长了这么一张光是往那儿一站,就叫人万众瞩目的脸,所以做什么都貌似特别吸睛。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就没少冷战过,高二刚开学那会儿还挺针锋相对的呢,后来一个哄一个好哄的,不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么。
反正a班的同学们是这样想的,以为又是没过几天就好了,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到了高三,大家精神状态都很美丽,说的难听点,其实疯了一半。今天早上,读书读着快困回娘胎里去的时候,隔壁班突然传来一声崩溃刺耳的尖叫,然后就是持续许久的大哭。
有人跑出教室看看情况,听说是c班某个女生压力太大,失眠睡不着觉,早读又被老师骂了两句,当场没绷住情绪。
邻几个班的各自回来把这事儿一讲,大家都没了看热闹的心情,麻木漠然地写自己的。
这天晚上,霍也在家收拾妹妹那些落下的毛绒玩偶,满满好几大箱子,打算邮寄过去。
霍立军又喝得烂醉如泥,还是霍也刚才接到电话,对面的说,酒局结束人都散了,开车来的叫代驾,没开车的叫亲友接,就剩下你爸一个人死赖不走,又打又砸,骂骂咧咧地喊着什么老婆跑了,快要闹到饭店报警了。
霍也好声好气地道了歉,电话一挂,立马打车去饭店。他爸被人按在地上扣着,酒瓶子摔得满地都是,霍也赔了不少钱才给放人的。
这会儿瘫倒在客厅里,不时还能听见抱着垃圾桶吐的声音,夹杂几句粗犷的脏话,多半是在骂宋建兰母女俩没良心的,说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