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尼回到家,关上了大门。
岛田理惠从一扇白门后走了出来,病恹恹的,米色的落地窗没有显透,室内的灯光将整间客厅照的晦暗而闭塞,
“又下脏雪了,”
岛田理惠有气无力的抱怨着,但她根本没有注意道克里斯,
“真想死啊……”
“理惠,别这样说”
克里斯·托尼的心揪痛了起来,他遏制住自己的冲动,轻声斥责理惠,可理惠依旧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到头啊……”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们的生活马上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3百万……”
“这些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还在刺激我!”
理惠打断了他,她的情绪高昂了起来,颤抖的控诉着,
“理惠,我哪一次骗过你了,你为什么那么的固执,难道你都不信任我了吗。“
“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理惠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怒目圆睁的瞪着克里斯,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克里斯·托尼,你说的可真轻巧啊……信任,你叫我怎么相信这发生的一切……你依旧是如此的自私,因为自己的坏毛病而让我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撩起了自己盖在右侧脖颈上的长发,一条鲜红的长丝线如同吸血虫般在尽乎透明的皮肉下一明一暗的闪烁着,她的脸颊早已被暴怒撑的彤红,
“这本该是由你承受的痛苦……都是假的!该死的…以太……咳咳……”
“我…咳咳…恨你!”
她痛苦的咳嗽着,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的神经性哮喘又犯了,突然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的瘫软在地上,脸颊被重力压在了地毯上,眼珠子下瞪得血红肿胀,痉挛而又痛苦的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活……的那么的……痛苦……”
她发出了沙砾刮擦岩石般的哭噎,克里斯沉着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搀扶他。
客厅里的灯熄灭了,卧室的门炸开了巨响,整个房子都因此开始颤抖起来,蒂娃房间的门微微的推开了一丝的缝隙,随后又静悄悄的关上了。
似乎过了一阵子,她默默的撑起了身板,失神的环顾着客厅中的家具和装潢,像看一场无厘头的闹剧一样。她甚至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演戏,但很快就被她极力否认了——她绝对不是演给克里斯看的,也不是演给自己看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观众是谁,却又不得不演这场戏。脖子又痛起来了,她挣扎的蜷缩在沙发上,屋内安静的可怕,却又刚刚好,她又得承担演戏的痛苦了,但若是这场苦痛能在此定格住,持续久远,那便是对她最大的拯救。
忘记一切吧,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又是这样想的,她的精神呼唤着卧室里的埃忒耳,周遭一切硬实的家具愈发变得明亮而朦胧,明晃晃的太阳一丝不差的悬挂在正空,此刻她如太阳般望着地下一片冰蓝的湖面,远方是裹着墨绿的山脉,她又坐在了湖面上,远处几点灰影在悦动,永恒的一切静谧如谜,直到天空中浮现出一行醒目的灰色字样——两个小时倒计时,一切重新又变得焦虑了起来,该死,什么都忘不了。
当天晚上,凯恩·约瑟夫驾驶着他的跑车如约而至,克里斯下楼,二人一同搬着后背舱中堆叠满、近乎要溢出的钞票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歉啊,凯恩……”
克里斯似乎有些难为情,或者说是一种耿直的羞愧
“说是要请你到我们家吃一顿晚饭,但我们家今天出了些小意外,可能准备的……”
“放心,我虽然会嘲笑你,但不会当着你的面吐出来。”
大门推开,岛田理惠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正呆呆的盯着着在地板上堆着积木的蒂娃,当她看见克里斯二人提着一叠叠深灰带绿的箱子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脸刷白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沉默,餐桌上的菜还热腾的冒着烟;青灰的餐桌旁边是泛着绿色荧光的脂化净水机——算是能尽量减少水中的辐射,但更可能只是心理安慰。
凯恩放下钞票箱子,略略的四周望了一番,很快就将眼神定格在理惠身上,这位桀骜不驯的士兵的眼睛吓了她一跳——幽绿色通常都和辐射息息相关,她带着些慌乱的整理起了自己的散乱的发束,以一种十分拘束的姿势——大腿向内紧靠的起身,手放胸前微微下倾,朝着凯恩微笑着,
“凯恩,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岛田理惠。”
“理惠,这位是凯恩··约瑟夫,我之前时常跟你提及过他……”
“过多的介绍就不必了,克里斯,我一毛头小子,害臊的很”
凯恩打断了克里斯的话语,绿眼睛伸出手,
“岛田小姐,久仰大名。”
岛田理惠有些不安的把手伸了过去
人工肉泥,黄叶沙拉,盐菜汤,还有“破格购买“的腌鱼和酸鸡肉,澄黄的信息灯幕发出嗡声,她认得出来这是范特斯家境公司的软件套子,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刺眼的杂色旋光消失了,黑金色的冷漠金属建筑淡去了,仿佛回到了这个世纪初,远方的淡青色山峦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被纱笼般的薄云包裹着,下面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滩蓝缀银的湖泊,这是哪一片场景?日本的富士山,还是北欧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托尼的言语不断的在她耳边晃过,她的餐桌上贴心的放上了筷子,她的心突然猛地一抽,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向自己的丈夫交流几句话,作为一种对于早上的闹剧的让步,但克里斯的率先发问打消她的担心,她也笑着开口,说了些生活的琐事。很久没吃到真正的肉了,她拿起了筷子,安心的夹起了菜,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令人安逸的原点上,她有些庆幸,决心发誓跟自己演戏的性子永远的撇清关系。
眼前的餐桌上,托尼是最忙活的——他讲了几个关于他们军营里的往事——关于令人讨厌的军官和叛逆士兵的轶事,又说了一些关于家庭之间的日常和未来打算,期间不断的给蒂娃夹上鱼肉——蒂娃饱了后总忍不住的偷偷溜走,她似乎对眼前这位陌生人既害怕又好奇,大眼睛用余光偷偷瞄了好久,被凯恩点破后便大胆了起来,毫无顾忌的爬到他的怀里,不安分的小手开始抓起凯恩下巴青涩的胡渣,
“别闹,蒂娃“
克里斯起了身,想要从凯恩怀里接过不安分的蒂娃,可不知为什么,她反而投来生气的眼神,更加紧实的扒在了凯恩身上,这让克里斯尴尬的咳嗽了起来。
岛田理惠原本还在瞥着不远处堆绿的刺眼的钞票箱子,看到这样的场景立马唤着蒂娃,而这次,蒂娃很乖巧的从凯恩身上爬了下来,钻进了理惠的怀抱。
“抱歉,凯恩……孩子小时候总是会更听母亲的话。要是在我小的时候能更听我父亲的劝告的话,我也不至于……”
克里斯突然住了嘴
“孩子总是会听妈妈的话,这点我深有体会,”
凯恩接上了话,理惠怀里的蒂娃撇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在偷瞄这他,他向她摆了摆手,难得的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我小时候,我的妈妈经常不在家,她一直都在外边忙活,每天都很晚回来。”
“但我不希望她回来,因为一旦她推开我房间的那扇门,无论我在干什么,她都会大声尖叫起来,把我拉到禁闭室里,那里摆着一小尊圣主像,手上挂着两串十字架项链,”
说到这里,凯恩·约瑟夫还笑着举起手比划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这时候,她总会把我的头往下死按,让我低着头对着圣主像做着祷告——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神神叨叨的念叨着,而我只是跪在那里,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谁也不能打扰我。”
“她总是这样,逼着我在那里说出今天我去了哪了,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事情,然后痛骂我一顿,扇几个耳光,无论我说什么。接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了,跪在雕像面前,一会亲吻手背、一会亲吻脚趾,不停的说着些什么,具体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日久生情,她和那石头的对话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者说她本人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你懂的,她每晚总是醉醺醺的回家。“
“嗯,似乎这样看下来,那尊石雕更像是我从未见面的父亲。“
克里斯和理惠尴尬的笑了笑,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卡着什么话不敢说,而蒂娃则是偷偷的转过头来,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凯恩,但很快,理惠就用手捂着蒂娃的耳朵。
“哦,我似乎忘了一件事,稍等一下,“